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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二五是真切的想改变主意。
他对唐的人生没兴趣，但是他对唐的作品却超级有兴趣。
因为他正陷入唐创造的难题中，一切的起源，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起源，新人类病毒这个难题当中。
而新人类病毒是唐的作品。
当这个难题无法攻破，那么同出于唐之手的作品，就成了他最感兴趣的东西。
他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唐的作品会出现在雅典娜的手上，他也没有去思考唐为什么会创造出它，他还没有把宙斯拿到手，就已经观察起宙斯来。
他专注于人类时，视线总带着手术刀一样锋利的性质，而他专注于机械时，视线又带着电弧一样闪烁的性质，他总是会想方设法解剖他所要观察的东西。
这也是他了解任何事物的最习惯的方式。
所以很多人都受不了齐二五的视线。
雅典娜也一样受不了。
她又后退了一步。
“请把你无理的视线收回去。”
被极端却有平静的怒火呵斥，齐二五抬起视线。
看向雅典娜的眼睛。
“请把你无理的视线收回去，齐二五。”雅典娜再次这么说道。
齐二五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他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视线竟然这么没有礼貌。
不过他现在发觉了。
发觉到自己的视线这么没有礼貌，被这么严肃的呵斥，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但他没有发火。
“抱歉。”
齐二五仅仅是收回视线，又看向自己的手。
“大概我这种存在也不是能讨人喜欢的那种，难怪我能接触到的都是怪人，也难怪经常会被人敬而远之。”
他在自省。
一直以来他所憧憬的事物都没靠近过他，没有美妙的邂逅，没有可歌的爱情，没有刺激的青春，也没有成功的人生。
一切有趣的事都没有发生，只能说他这个人太无趣，无论从哪里看，都无趣到了极点。
他并不能说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能说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
“恐怕要我做出什么改变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吧。”
灵魂一旦产生了形状，就再难以改变了。
所以——
“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不过头一回被这么训斥却不是因为看到女孩子的裸体啥的，而是因为我没把机器当人看，还是叫我很火大。”
他真的很生气，当然他生气的原因并不只是单纯的被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子吼了。
做了错事被训斥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足以作为生气的理由。
虽然恐怕没人会热爱他，但是他热爱这个世界，也热爱人类。他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很荒诞。
因为想要拆卸那个机器脑袋，这就是他做错了的事。
但他的错事并不荒诞，荒诞的是视他为做错事的人。
他最讨厌的，也足以在任何时候惹他生气和厌恶的，无疑是荒诞的人和事。
在他眼前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老实说那个机器在我眼里也没有多么婀娜多姿，你就算爱上……算了。”差点吐出什么危险的话，齐二五回过身去：“我这个人呢，无理的视线恐怕改不掉了，你不喜欢的话还是别打扰我了。”
纵然没有生气，但是，却发生了比生气更恐怖的事——对雅典娜来说。
她的眼皮都在颤抖。
“你刚才想说我爱上了一个机器？”
不想被人道明之事，由她自己的口说出来了。这并不是因为她想说，而是因为她已经没必要隐瞒，无论隐瞒自己爱上了宙斯还是宙斯是个机器。她看到了，这个残忍的灵魂，深沉地可怕。
头一回有人对齐二五这么敬畏，而这个人，却是应该被他人敬畏的存在。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了解齐二五呢？端正的和扭曲的理解他呢？
“我没想这么说。”齐二五把自己的生理切片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放进一个透明盒子里，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你自己说出来了，其实我还是想说，虽然你爱上了一个机器，但是不想知道被人爱上了机器，也不能说是无药可救。”
“不，我是不想被人说它是个机器。”
“……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只有这一点齐二五看错了。
又一个扭曲的存在，对他来说，最讨厌的存在。
对于扭曲之人，齐二五能做的事就是尽量远离。
就算他很想拆卸那个唐的作品，但他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找别人吧，你也不能断言这世界上除了我就没别人能修好它，是不是？”
他的刚刚落下，就听到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您好，齐二五。”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
他和宙斯那四方形的棱角眼对视在一起。
“如您所见，宙斯是唐的作品，很抱歉宙斯的主人对您的无理。”
“叫宙斯啊，你看看你家机器多有礼貌。”人不如机械齐二五算是见识到了。
“宙斯真切的恳请您，将宙斯修好，宙斯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是宙斯怀有没完成的使命。”
“你看看你家机器多有礼貌。”齐二五又说道。
“小心我揍你。”
“你看看你家机器……它说啥了？”
齐二五伸着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宙斯：“它刚刚说啥了？”
又见识到齐二五无理的眼神，知道这大概是出于齐二五的本性，就算再怎么训斥也没用，她紧紧抱住宙斯，说道：“它想揍你。”
“对！它想揍我！”齐二五蹬蹬往前跑了两步，近距离观察着宙斯，眼睛里闪烁着难言的欲望：“这个，智能程度很高啊！”
一板一眼的回答问话的机器人，这就是齐二五所见智能最高的了，可是这个东西却会思考。没错，思考。
一个机械在思考。
对于拆卸他的欲望，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理智之上，连旁边那个扭曲的存在看着都相当可爱。
“我问你，你的使命是什么？”
“宙斯的使命是保护我的主人。”
“我现在要是打算伤害她呢？”
“施以齐二五同等的处罚。”
“但是你现在就剩个头，能干什么？”
“宙斯能控制这所医院的所有电子设备，比如让电梯加速下坠，或者控制楼下运输物品的智能机械。”
“呀，真会思考！”
这样能像个人类思考的机器人前所未见。
虽然他没有进行深层次的提问，但是一想到是唐的作品，他的血液就开始沸腾。
完全不怀疑他会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
他的欲望再次升腾。
那双眼睛带着欲望的火苗，看向雅典娜。
这让雅典娜有种无处自安的感觉。
这个男人对天真可爱的少女没兴趣，对机械有兴趣，虽然在心里不愿意承认宙斯是个机械，但是她也明确的知道，现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算这样她也没感觉到自己缺乏什么魅力，因为她已经了解了齐二五的好恶，她只是感觉很担心。
就像宙斯会被抢走一样。
虽然齐二五根本不想抢走它只是单纯的想搞清楚这个东西而已。
她低下头看了眼宙斯。
“宙斯，我能放心把你交给他么？”
她很少会纠结，但凡是纠结的问题，她总是会依赖宙斯，无条件的依赖，而宙斯也总是能化解她的纠结。
“请您放心。”
“那……”有些心疼一样，雅典娜犹豫着把宙斯抬起来，别过脸去不敢看，交给了齐二五。
如获至宝的齐二五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就算他不知道，他捧着的机械是对这个世界未来的命运何等意义重大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