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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解释让艾虎有点意外：“我还以为是你比较讲义气，白连长刚才这么夸你来着。”
“义气是活人才需要关心的东西，”大约翰眼里满是灰色，“我是个死人，早就死了。”
死人？艾虎一惊，不假思索地切换到热能视觉。然而大约翰看起来很正常，心脏跳动有力，血液流速澎湃，整个人如同一支特大号火炬。这么说，死人可能是指别的什么含义。
他摸出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又问大约翰：“抽吗？战前的蒙特克里斯托雪茄，大号的，顶级劲辣。”
大约翰的厚嘴唇露出笑意：“来一根。”
于是两个本该见面决生死的人开始吞云吐雾，楼上一百多号人都看傻了。秦会抓过电喇叭冲大约翰高叫：“混蛋！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跟他打？快杀了他！”
秦会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深红激光击碎电喇叭，他的头颅也随之炸开。
红色有角三倍速激光手枪在艾虎掌中一闪即逝，回到了虚数空间。“不如聊聊你怎么来到青榕坪的吧，”他吐了个烟圈，深呼吸之后问大约翰，“听说你以前是个角斗士？”
“在那之前，我还当过雇佣兵、劫匪、以及几个月矿工。”
“你这简历可不怎么好，太普通没特色，”艾虎笑了笑，“废土上但凡能拿枪的，哪个没当过雇佣兵或劫匪？其实仔细想想，这两个词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你怎么会沦落到奴隶角斗士？以你这身板，奴隶贩子想抓到手可不太容易。”
“自愿的，”大约翰回答，“就是想死而已，没别的意思。”
“自愿？”
“自愿，”大约翰点点头，“我走到蒸汽城的角斗场，以一瓶西伯利亚百年伏特加的价钱把自己卖了。我每天都上场，从不挑对手。我跟变种人打过，跟忍者大师打过，跟铜皮僵尸之类恶心玩意儿也打过。我真心期待有一天能死在角斗场上，然而每次都赢。”
“想输还不容易，”艾虎说到一半忽然醒悟，“你有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放水，对吧。”
“我从不侮辱对手，全力战斗是对他们的尊敬。”
“与其被大切八块，我倒觉得他们宁可被侮辱……说到这，为什么想死？”
大约翰举起巨剑，敲了一下盾牌：“想知道答案？打赢我就好了，临死之前我一定告诉你。”
艾虎弹一弹烟灰，注视着那些灰烬随风飘落。“大约翰，你没必要死在这里，”他诚恳地劝说这位拥有自我人格的超级变种人，“属于你的世界很大，如果你愿意——”
“不、你不明白，只有死才能让我解脱，”大约翰保持着那种看透生死的淡漠，“我唯一的自由，就是替自己选择个死法而已。我有预感，等待了很多年的解脱，应该就在今天。”
放屁！解脱你妹！赶快给我杀了他！站在高处的泰必通很想大声骂街，但是实在没那个胆量。刚才这么做的秦会已经嗝屁了，脑袋爆得像烂番茄。他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电喇叭坏了没法喊话，不是我不敢。
在两个肺活量惊人的怪物嘴里，雪茄很快就燃到尽头。艾虎弹飞烟蒂，拔起刚才插在地上的大剑。貌似必须认真打一场了。“多说没用，总要分个胜负，”他缓缓转动剑柄，体会着粗糙的橡胶缠带滑过手心的感觉，“来吧！”
两条大汉举起兵器，各自向前。艾虎身高将近一米九，大约翰则完全超越了人类范畴。双方都使用普通人玩命也别想扛得动的重兵，超级冷兵器对决！
此时已近日暮，夕阳血也似红，照到的地方都冒着火烟。近似废墟的小楼里，聚光灯照得地面白亮。暮色和灯光的反差，让光暗分界太过明显。大约翰缓缓踱步绕圈，神情严肃。他身上是做工很糙的全身钢板铠，笨重但厚实，磨掉漆的地方闪闪发光。外面的暴动已经闹得很大，硝烟弥漫，喊杀声十分嘈杂。但大约翰完全不为所动。他只是静静地等着，目光盯紧艾虎。
奴隶角斗士大约翰，拥有超级变种人中罕见的红皮肤以及更加罕见的理智。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一心想死，他就像一辆轰隆隆直奔终点的重型列车，没有刹车，没有羁绊。当他挥动重剑冲过来时，犹如一道霹雳突然炸开。艾虎清楚看见剑锋前端泛出的银色，以及铁甲上反射的火光。大约翰的黑色头盔压得极低，盔沿下是冷漠的灰色双眼，遍布痂痕的扭曲鼻子和紧闭的嘴。
艾虎举剑迎上。双剑交击，声音震耳欲聋。那一瞬间，他们的剑锋亮如闪电。
有零散火星穿过破烂的窗洞，打着旋儿。它们红红黄黄地飘摇着，盘旋着，仿佛燃烧的雪。艾虎和大约翰踏着火雪你来我往，默默地殊死格斗。大约翰的力量很大，艾虎力量更大。每次双剑撞击，周围的人都有种两辆坦克在互刚正面的错觉。作壁上观的民兵们不由自主地发出喊声，但剑刃交击的声音更大，将他们的惊叹淹没。
一、二、三，艾虎默默数着交剑的次数，刚不可久，看你还能拼多少次。
大约翰剑技精湛，每次碰撞都巧妙地卸掉大部分力道。而艾虎对此道一窍不通，只会硬扛。即便如此，凭借魔枢亲王的强大身躯，他依然在力量与速度上甩开大约翰五条街。表面上势均力敌，那是因为他只守不攻的缘故。一旦转为进攻，大约翰恐怕活不过三秒钟。他猜测这个超级变种人自己也很清楚。光荣战死，死在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手里，或许那正是大约翰期待的结局？
剑轮滚滚，旋风一般碾过小楼底层。通往二层的楼梯被摧毁了，几个逃避不及的民兵惨遭分尸。两人踩在血泊中对战。每踏一步，脚下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血糊糊的砖石地面相当滑。如果过于用力而没站稳，最可能的结局就是摔个四仰八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