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护卫都倒下了。
注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失败者，艾虎挠了挠头。有一件事情让他困惑。“改造人在哪？”他说，“为何潘人美带在身边的卫士都是普通人？我承认他们身手不错，但跟改造人没得比。他组织了一支改造人卫队，却不打算用……”
“或许不是不打算用，而是没办法用，”黄春丽思忖着说，“基地里的僵尸瘟疫让他害怕了。”
“注意，只要不接触，其实瘟疫没法传染。那个铐在外头的虚灵，”艾虎指一指来时的通道，“他养了一只老鼠，靠它到处传播病毒。这个从另一方面也说明，病毒不是靠空气传播的。”
“可惜潘人美不知道。”三宅茉莉得意地剑锋一扬。
他或许不知道，艾虎心想，或者早在知道之前，他信赖的改造人部队就已经中了病毒。想必失控的改造人僵尸给他造成了大麻烦，否则他绝不会放弃如此利器。
一路屠杀，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站在最后一道门前。
山腹基地中开凿出来的避难所没有任何岔路，潘人美应该就躲在大门后面。“门锁死了……我的炸药也用完了。”黄春丽说。
炸药其实还有，至少可以从外面的死人身上收集。真想炸门有一万种方法，关键看有没有实行的意愿。黄春丽犹豫了，她的想法可以理解。毕竟她的大局观非常强。面对突如其来的异种威胁，哪怕是面对谋害了弟弟的凶手也能放下恩怨。但艾虎可放不下。机械暴君和虚灵？去他的，先拿下潘人美的狗头再说。
“我来开门。”
艾虎说罢奋力抡起大剑，捣烂铁门。嵌合在一起的巨大齿轮火星四溅，铿、铿、铿、直到第四下才被斩裂。锁闭机构中灌注的液压油从裂缝处喷出，溅得满地都是。他听到门里有拉动枪栓的声音，示意身后两人警惕，然后抓住松弛的铁门，向两旁一推。
这道门大约有二十公分厚，已经抵得上军舰的防护，但还是被捣穿了。失去油压，锁闭机构完全失灵。滑轨上布置的摩擦片发出刺耳尖叫，企图最后阻止门被打开。但一切都是徒劳。
铁门大敞，带着陈腐味道的热风扑面而来，裹挟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为了防止被感染，里面竟然开着独立的空气交流系统。想必有一台制氧机在不停地运作。潘人美真是太小心谨慎了，谨慎到不敢使用改造人，不敢呼吸外面的空气——这还真是可怜。
门后是一片昏暗。两盏防爆灯的黄光刺破烟雾，仿佛一头巨大猛兽的双眼正虎视眈眈。艾虎明确感到潜伏在黑暗中的恶意。让一切在这里终结吧，他在心头默念着，闯入铁门。
潘人美的藏身之处就在铁门后的通道尽头。房间十分宽敞，但却是一条死路。艾虎瞥见墙上有一处开挖的痕迹。或许潘人美打算给这个藏身处增添一条紧急逃生通道，但却没来得及。两旁铁架上堆满各种物资。枪械、弹药、急救针，还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肉罐头、纯净水和脱水蔬菜。看来这里被当成一处长期使用的避难所。哪怕龟在里面一个月也不怕。
封闭式空气循环系统吹出的风不但臭而且热，但艾虎一进房间，就觉得冷气森森。潘人美坐在屋子中央，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盏复古的台灯。昏暗的小光圈刚好照亮他的脸。他身边没有任何人，所有的护卫都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倒了。如果不是事起仓促，他一定不会只带这么点护卫。怎么说呢，或许这就是命吧。
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自从天水关一别，有几年时间没见过这张脸了。岁月似乎并未留下多少痕迹。潘人美紧皱眉头，脸上的肌肉依然刚硬。
自负、骄傲、直到最后这老将依然不肯放下面具。
不，那不是面具，应该说潘人美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知道认输为何物。
“赤龙军……你们这些叛徒。来吧，只管开枪，”潘人美说，“只可惜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手缔造的共和国，竟然毁在小辈手里！”
这句话让艾虎忍不住冷笑。他原本打算冲进房间就干掉潘人美。本着废话越多越容易被翻盘的思路，二话不说见面就送一颗子弹才是最好的。但现在他改主意了。“毁掉共和国的不正是你吗？”他直视老家伙的眼睛，把嘲讽的话像炮弹一样倾泻出去，“天水关外害死几十万士兵的是你！晚上睡得着吗？古烈将军要是站在面前，你还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懂什么，更大的危机迫在眉睫，人类只有跟虚灵合作，才能度过难关。为了生存，必须统一口径，只能有一个声音。我劝过古烈很多次，然而他始终坚持要消灭虚灵……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放弃他！天水关战前，我一直建议他指挥支援部队，和我在一起。那样一来，我有十足把握保住他的命。但他不听，他总是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思想。想要打败虚灵，想要拯救人类，成为整个世界的英雄。害死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敢把这些话对他说一遍！”
“更大的危机……”
这时黄春丽和三宅茉莉也冲进了房间。起初两人都很紧张，一番扫视之后，发现屋里除了潘人美没有别人，又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说更大的危机，是指机械暴君的归来吗？”黄春丽问。
“机械暴君……是啊，那些虚灵似乎的确是如此称呼那些宇宙中的毁灭者。据他们说，机械暴君是上一代的人类。或者说，我们只是上一代人类抛弃在地球上的垃圾。很久很久以前，古代人类就离开了地球，控制着巨大的舰队在宇宙中游荡。他们征服一个又一个星球，留下毁灭的足迹，虚灵的母星也是其中之一。”
“你就这么信任虚灵？信任这些奴役我们的外星生物？你把人类交给他们研究，那些黄鹤城外的农场，就是你叛变人类的证据。你这个地球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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