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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或者说逃跑的人造人机器兵看起来是个很不好说话的家伙。面对友谊之手，他表现得异常冷漠。你是什么人？他的眼神似乎想说这个。只是瞥了一眼艾虎，他就低下头去，继续在死人身上翻找各种对他有用的东西。
看看他都拿了些什么。衣服、靴子、小刀、手表、还有一个指南针。毫无疑问，这是要继续逃亡。换了一身装备之后，他意犹未尽，又走到酒馆柜台后面，翻出一堆肉罐头。这些都是蒸汽城的军供品，质量很好。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封口和生产日期，随即揣进自己的挎包里。
艾虎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聊聊只是表示我的友好态度，”他说，“我也可以换个方式从你脑袋里得到我想要的信息。相信我，聊聊对你没有坏处。”
流浪汉的手本来正要去拿一盒罐头，忽然停在半空。“别挡着我，”他低沉地说，“或者死。”
艾虎一笑：“你可以试试。”
这话就像点燃了一个火药桶。下一瞬间，流浪汉一拳砸碎了桌上的盘子，抄起无数碎片，劈头盖脸朝艾虎砸去。与此同时，小刀已经拔在手中。他一个虎跳，像肉弹战车一样和身扑上，声势骇人！
当！拳头与拳头在空中撞击，仿佛迸出火花。艾虎一步也没有退，扎在原地硬碰硬地接了流浪汉一击。流浪汉的小刀被打飞，怒吼着一个肘击敲下。艾虎横左手一挡，踏前半步，同样也是一肘子打出，正中流浪汉心窝。
一个典型的肉搏战陷阱就是：对于人类算致命伤害的部位，对人造人却不痛不痒。两肋中间是人体最软弱的地方，挨了重击，可能半天都缓不过来。而这流浪汉却像没事一样。只退了半步，又吼叫着再度扑上。
凶狠的前扑在半途戛然而止，就像弹奏到一半的弦音。面对枪口，流浪汉明智地停止了一切动作。艾虎的红色有角三倍速激光手枪一看就不是普通货。那非常有压迫力的枪管，以及比普通激光手枪粗大又厚重的电池，全都传递了一个信息：这一枪绝对能打死你。
“坐下来，聊聊吧。”艾虎重提刚才的建议。
流浪汉也不是个一根筋的浑人。他看起来粗暴，其实一点都不傻。眼看斗不过艾虎，他索性很干脆地选择了放弃。旁边的长木桌上有绿瓶子的啤酒，他抄起一瓶，对着嘴灌了一气。“不管你是奴隶贩子还是军方秘密特务，有话就问吧。不过别想抓我回去，逼急了，我就让体内的核电池过载，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有话直说，艾虎瞬间觉得这人其实挺可爱的。他也坐到桌边，抓起一瓶酒，和流浪汉碰了个瓶。“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你们不是靠体内的核融合电池提供能量吗？为什么还需要吃东西？”
流浪汉翻个白眼：“我们也有和正常人类一样的消化系统。核电池很小，只给一些关键零件用。我们大脑里的芯片是不可更换的，储存着出厂以来的所有记忆。你为什么问这个？奴隶贩子会不知道这些？”
“我不是奴隶贩子。”艾虎声明。
见你的鬼，他从流浪汉眼里读出这样的意思。
“好吧，给你看我的证件，”艾虎把印着红色镰刀斧头的赤龙军证件递过去，“我说过了，我是从北方来的。跟南方控制蒸汽城的那些人没有关系。”
流浪汉接过证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赤龙军？我听说过你们的名字，”他把证件还给艾虎，“你们是北方那个国家的军队，到南边来做什么？”
“帮助玛丽安·波波娃获得那些本来应该属于她的权利。”
流浪汉沉思了一会儿。“这么说，你是罗索科夫斯基的死对头了？”他说了句废话，显得谨慎过分，“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从他控制的工厂里逃出来的。”
一旦开始交流，后面就好办了。艾虎很高兴地跟流浪汉又碰了一次瓶：“说说你的经过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流浪汉一脸迷惘，“在工厂的时候，他们都叫我16号。人造人16号，这就是我的名字。”
“很少见到你这样的生化人，”艾虎说，“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你知道，生化人都是被当作士兵制造出来的，天生就被剔除了人格。他们根本没有个性，只知道服从。他们就是为了杀人而制造的机器。然而……”他瞧着这个红棕色头发的壮汉，“你很不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呃，像个真正的人，而不是机器。”
16号点点头。“我知道你说的那种生化人。他们被设置成士兵。除了战斗技能和绝对服从的意识，没有灌输任何东西。”
他似乎并未把生化人士兵当作同类，提起他们时就像提到一种工具。“生化人士兵可以完美地投入战斗，悍不畏死，但很快人类就发现无法单纯依靠他们作战。作为士兵的生化人不懂变通。下令让他们攻占一座碉堡，他们就会猛冲猛打，要么攻下那里，要么全死在那里。通过研究虚灵留下的技术，蒸汽城的科学家找到了一种解决办法：生化人军官。”
生化人军官，听起来就像是做指挥工作的。艾虎很好奇地问：“你就是一个生化人军官？”
“是的，”16号并不否认，“我被灌输了更多的知识。战术指挥、战场形势判断……我的限制更少。比如说，战局不利的时候，我无需授权，就可以决定是否要撤退。”
“我猜你现在就处在‘撤退’之中？”
对艾虎的调侃，16号一点儿也没笑。“我在逃跑，躲开蒸汽城的追捕。”他脸上的表情说明，这趟逃亡之旅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和郊游踏青完全不一样，他一定时刻都面对着战斗和死亡。
艾虎终于问到了他最想问的核心问题：“蒸汽城为什么要追捕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