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话 三位一体
加百列冷眼看着韩雪一次次地冲到自己面前，然后一次次地打碎自己的视界，又一次次地继续冲向自己而来，不断地重复着一层不变的事实。而真正的事实却是另一回事——
韩雪一次次的冲击，其实只不过是在加百列身上的某一只眼睛之中映出来的影像。
她每一次打破一只眼睛的视界，就会出现在另一只眼睛之中，然后继续冲击继续打破该眼睛的视界，继而又被传送到另一只眼睛之中，永远只在加百列身上的眼睛之中不断轮回。
这是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无限轮回，除非轮回的主体死亡，否则就永远不会结束。
乒——
韩雪一拳轰碎了加百列的脑袋，连带她身后的那片背景一同化为玻璃崩碎开来，而后韩雪停了下来。
她的身上再一次显现出皱纹，满头黑发也像被霜打了一样，渐渐地变白。“鎏金岁月”消耗的时间越积越多，就连“大地之藤”的补给也渐渐显得苍白无力了。
“看来再过不久，你就会支持不住了！”加百列不屑道：“没有人能够战胜我的‘无尽眼界’，更何况你本就已经穷途末路了。”
韩雪冷冷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再次动了起来，以“大地之藤”强行压下“鎏金岁月”的副作用，奔向加百列而来，一脚踢爆了她的脑袋，破开一个视界之后继续冲锋。
“真是可笑，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反正你永远也到不了我这里，这只不过是加速你的死亡罢了！”加百列冷笑着，看着韩雪冲近前来，然后将自己打成了碎片，但在下一瞬间她已经再度和韩雪拉开了那一段固定的距离，又有一个韩雪在朝她冲过来，然后又一次将她轰得肢离破碎，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韩雪不断地冲击，“鎏金岁月”不断地消耗着她身上的时间，到得后来，“大地之藤”的治愈效果已经完全起不到作用，她的身体衰老得越来越快，黑发变白，皮肤爬满了皱纹，体能也终于下降到了行将就木的程度。
终于，她停了下来。
就在加百列的面前，她举起的拳头并没有轰击出去，而是在加百列面前五公分处停了下来。
“你已经老态龙钟了，连攻击都没力气了吗？”加百列怜悯地看着韩雪：“可怜的人，你付出了几十年的时间，结果却连我一根汗毛都碰不到，临死之前，让我看看你绝望的神情吧！”
韩雪苍老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就站在这么近的地方，结果你都没有发现吗？看来你在这个形态下，‘先知之眼’的能力果然减弱太多了……”
加百列惊了一下：“你……我应该发现什么？”
韩雪冷笑：“你以为我做这么多真的都是没用功吗？你的‘先知之眼’没有告诉你吗，‘鎏金岁月’最强大的地方就是消耗的时间单位越大，威力就越强。刚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鎏金岁月’的缘故我的‘三位一体’就已经产生了质变，能够同时驭使第二种道统，而现在，在达到顶点之后，你猜一下，我的‘三位一体’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加百列心头一震，她确实记得在收起“先知之眼”之前，对于“鎏金岁月”这个道统分析得出数据里的确有这么一条：消耗的时间单位越大，威力越大。而且在“鎏金岁月”的影响下，“三位一体”这个道统也会产生一些本质上的变化，比如让韩雪能够同时驾驭两种道统，而此刻依稀记起来的加百列终于肯定了：当“鎏金岁月”消耗的时间单位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三位一体”就能够同时驾驭两种以上的道统！
“两种以上的道统……”加百列心头一阵狂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没错，我的‘三位一体’现在已经能够同时容纳三种道统了！”韩雪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而我现在要使用的正是那个道行超过五百年的道统——渡仙舟！”
随着韩雪最后的那一声召唤，沉睡在她体内如同容器一样的“三位一体”之中的另一个道统苏醒过来了，一阵璀璨的光芒透射出来，弥漫了周围的空间，包括加百列那满身眼睛的终极形态的本体。
“怎么……怎么会这样！？”待得光芒消敛，加百列定睛看时，自己已经不再身处于冰雪世界之中，周围竟然是望不到边的木质地板，铺天盖地延伸到天的尽头。
韩雪就站在加百列面前，诡异的是，她身上的衰老现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褪了，黑发如瀑，肌肤胜雪，整个人更是散发出来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圣洁的气息。反倒是加百列，身上布满骇突的眼睛，两者相较之下，就如一头丑陋的恶魔和一个美丽的天使一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加百列几乎失声叫了出来：“你……你居然达到了‘外道’的境界？！”
韩雪淡然看着她，不置可否。
“可恶……我不信，我不信！”加百列恼怒道：“就算你同时召出了三种道统，采用叠加的方式达到‘外道’的境界，你也一样无法破解我的‘无尽眼界’，你依然逃不掉失败的结局！”
韩雪依然没有开口，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一只拳头，附在上面的黄金战甲悄然消褪，韩雪赤手空拳照着加百列面门就是一拳轰了过去，加百列没有要躲的意思，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她。
痛！
加百列痛得连退几步，脚下传来一阵脚踏木板的清脆脚步声，她已经顾不得口鼻流血了，也由不得她否认——韩雪确确实实已经来到她的面前，那一拳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无尽眼界’，而是我的‘渡仙舟’。”韩雪声音无比平静地说道：“你的‘无尽眼界’其实只有很小的覆盖范围，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了，因为你我之前的距离一直只有几十米，我想那也是‘无尽眼界’最大的极限了吧。但我的‘渡仙舟’不一样，只要进入船内的世界，空间便可以无限延伸，所以，你的‘无尽眼界’已经被‘渡仙舟’所覆盖，不攻自破了。”
加百列难以置信地挖着自己身上的那些眼睛，嘴里喃喃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无尽眼界’是无敌的，从来没有人能够破得了，你的‘渡仙舟’也只有六百年道行，不可能比我的‘神迹’和‘先知之眼’更强，这绝对不可能！”
韩雪怜悯地看着她，声音中有些许的悲哀说道：“我的‘三位一体’承载了三种道统，道行早已经远远超过一千年，虽然回光返照恢复了青春，但我的生命很快就会结束了……不过在此之前，”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坚毅：“我要打败你，为我的同伴踏平前进的道路！”
加百列停止了神经质的挖眼动作，全身所有的眼睛都骇突地瞪着韩雪，恨不能用目光将对方杀死。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休想杀得了我！”加百列怒吼。
韩雪往前踏出一步，地上的木板钻出无数的藤蔓，朝加百列卷去，通通往她身上缠绕上去。韩雪再往前走一步，加百列已经彻底被藤蔓包裹，那些藤蔓不断地收紧，然后缓缓地沉入木板下，最终消失不见。
加百列死了。
韩雪迈出最后一步，人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嫉妒之门”的冰雪世界之中。
前方一棵冰晶植物下，一扇光门缓缓开启，韩雪正欲往前走去，却是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她想用手撑住地面爬起来，结果便听“咔嚓”一声，手骨断了。
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干枯，皮肤像枯萎的树皮脱落，现出森森的白骨。
“已经到极限了吗……”韩雪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连脸上的皮肤都开始脱落了。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天国之主摇了摇头叹息道：“她的身体已经被‘鎏金岁月’榨干了所有的时间，这似乎再一次证明了人类是多么脆弱的种族，岁月匆匆而过，终究要化作一坯黄土，就和朝生夕死的蜉蝣没有任何区别。”
“可怜的加百列，你的死状未免也太难看了！不过能够将我赐予的‘神迹’发挥到这个地步，恐怕在七大天使之中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吧。”天国之主自说自话地感慨着，手指从屏幕上拉出另一组画面：“拥有能够不断提升战意的‘疯狂之血’并最强防御的‘神之战车’，拉斐尔，希望你不要太让我失望才好呢！”
天国的阶梯第四阶层，傲慢之门。
末日的街道上，成片的废墟横亘着，不断有残败的大楼倒塌下来。
座天使拉斐尔仿佛一尊变形金刚，手持大剑在这片废墟之中不断破坏着，他一剑挥出，剑光便直接劈下来一栋大楼。
而他的对手则已经消失了踪影，似乎早已经被埋在废墟底下。
贺千愁早就已经被拉斐尔一剑劈成两半，然后被倒塌的大楼掩埋掉了，拉斐尔此刻只是因为体内“疯狂之血”的沸腾而无法停止自己燃烧的战意，纯属无意识的破坏行为。
当然，这只是拉斐尔的错觉。
贺千愁还没死，他此刻出现在一座几十层高的大厦天台上，在一轮圆月的映照下，面容显得无比刚毅。
——狼狈为奸
存在：魔道。
体系：操控。
道行：三百年。
道统：宿主有意识地将自己的某种意念传递出去，接收到这个意识的人无法分辨这个意识是善意或是恶意，只会无条件地按照这个意念去执行，缺点是宿主也必须按照这个意念去执行。
进化：不明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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