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话 一手遮天
“您这是要去哪？我敬爱的老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主宰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接着才是惊愕、质疑和不安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致使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转回身去，直到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充满嘲讽意味的说话灌入耳中：“堂堂圣域大主宰，我心目中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如今却是这般迟钝、惊恐的表现，虽然有些失望，但我也能理解，您之所以如此失态，乃是因为心中的愧疚……”
直到这时，大主宰才压制住了心底的种种情绪，转过身去。
“我说得没错吧，毕去温老师。”一个身穿黑色罩衫将大部分身体都遮掩起来，只剩下一张冰冷俊俏的脸庞裸【露】在外的青年男子就站在圣湖边上，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大主宰。
“你……”大主宰额上渗出的细密汗水汇流成滴，沿着鬓角滴下：“果然还活着……”
“呵呵，老师您果然是不希望我活着呢。”青年男子冷笑道：“一直以来，您内心深处都是希望我在那次事件中死去的，虽然也怀着愧疚，但这份愧疚和某种信念比起来却显得那么苍白和无力。我说得对吗，亲爱的老师。”
大主宰似乎已经平复了不安的心境，冷静地看着罩衫青年，随即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凰煜……”
“闭嘴！”罩衫青年甫一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厉斥一声喝止了大主宰：“我不准你再叫这个名字！你没有资格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死了，不准你再亵渎它！”
大主宰心头一顿，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铁锤狠狠敲了一下。
“天帝……”罩衫青年怒容未消，但情绪却是已经沉了下来：“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大主宰看着对方那充斥着憎恶的面容，沉声道：“好，天帝……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恨意，但那是你与我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殃及无辜？”他将目光投向远处，那两只巨型怪物还在主建筑群间肆虐，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哦，你是指那两头怪物吗……”天帝故作玄虚道：“那不是我的杰作，事实上，我也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他故意停顿下来，大主宰则是越显得着急起来，虽然他心中急切想要过去平复这场灾难，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天帝”，并不允许他就这么离开。
“哼哼，看你的样子，有时候连我也很替那家伙感到不值……”天帝冷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满怀希望成为你的入室弟子，以为就能得到关注，实现梦想，成为下一任圣域大主宰……结果却落得那种惨淡下场，那家伙的人生，也充满了悲剧呢！老师，您可还记得这样一个人？抑或者，像他那样的其实还有很多？”
在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大主宰心头就已经咯噔了一下，听到后来已经是脸色微变。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猜对了。”天帝戏谑地说，然后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对着圣湖边的那片树林说道：“既然你早就过来了，那就不用遮遮掩掩的，难道你不想亲自质问我们这位敬爱的老师吗？”
沙……
一阵树叶被摩娑所发出的轻微声响从一棵树后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转了出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矮个子青年男子走了出来，此人面貌原本也算是俊逸，但不知为何，他的脸庞扭曲着，眼神之中充满了憎恨，嘴角挂着诡异的邪笑。
“嘿嘿嘿……”这青年发出了似乎连他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怪笑。
“谛策，果然是你吗……”大主宰脸色又白了一分，但眼里却是显得较为平静。
“嘿嘿嘿……”谛策似乎是在努力地克制自己那种不自然的怪笑，显得颇为艰难地说道：“没想到吧……我竟然会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嘿嘿嘿……”说到一半，他又忍不住怪笑起来，努力止住后，才接着说道，“连我也想不到，我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那里逃出来……嘿嘿嘿……时间不长，我只计算到了一百一十三年一百四十五天二十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零七秒……嗯，然后我就出来了……嘿嘿嘿……”
“那两头异兽是你从那个空间召唤出来的？”大主宰面色肃然地质问道。
“嘿嘿嘿……你显然是知道答案的！”谛策面容陡然扭曲得更加严重，显得无比狰狞，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明知道那个空间会产生扭曲，对外的通道会因此而消失，但你却仍然让我进去历练！你明知道那个空间里面存在无数穷凶极恶的异兽，却还让我进去，你分明就是想害我！你不想让我继承你的衣钵，你是故意要抹杀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大主宰没有马上作出回应，天帝却趁机开口了：“虽然他说的未必全是您刻意为之，但扪心自问，您见死不救将自己的弟子扔在异空间，却仍能悠闲自在地在圣域这片天地生活着，难道您真的是铁石心肠吗？”
“……”大主宰沉默了大概三秒后，直视着谛策说道：“对于你，谛策，老头从来没有愧疚。你的所作所为，你我都心知肚明，即便没有那‘异空间’的事故，老头迟早也会想到办法将你驱逐。在老头看来，你会被囚于‘异空间’已经是一种天赐，那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对此，老头绝无任何内疚和不安。”
“嘿嘿嘿……”谛策又忍不住怪笑起来：“这么说来，你承认了？”
大主宰正色道：“从你今时今日的举动来看，老头当初并没有看错，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哈哈哈……”天帝放声大笑，随后说道：“不愧是我曾经一直最敬爱的老师，敢做敢当，确实让人敬佩……”说到这里，他面色阴沉下来，“只不过，在我看来，你这种行为却是十足的自私和虚伪！”
大主宰面色凝重，但却对天帝的说话不为所动，沉声说道：“如果你们是想找老头报仇雪恨的话，老头毫无怨言，但现在你们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说到这里，大主宰面色已然是一片肃杀之意：“犯我圣域，伤我民众者，定斩不饶！”
话音未落，大主宰身上便是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恢弘的气势，煞时间，仿佛有万千佛号同时唱诵，充斥在整片天地之间。
“‘一手遮天’么……”天帝喃喃念道，身上的罩衫猎猎作响，感受到那股庞大到近乎恐怖的气势，却是岿然不动地站立着。
天帝身后的谛策扭曲的脸庞上现出一抹畏惧：“按照约定，这老家伙就交给你来对付了，趁这个机会，我再去杀多点圣域的杂碎！嘿嘿嘿……”随伴着那邪恶的怪笑，谛策飞身疾退，退出了大主宰释放出的庞大气势范围，继续怪笑几声，然后才着朝主建筑群那边飞掠而去。
“孽障，休走！”
一声恢宏、深远的喝斥响起，天空中陡然凭空探出一只金色巨臂，手掌从天擎落，对准了正朝主建筑群疾驰而去谛策。
轰！
金色巨臂拍击在地面上，整个圣域都为之一颤。
金色巨臂拍击地面之后便凭空消失，谛策狼狈地从手掌形状的深坑中爬了起来，朝天帝喝道：“混蛋，还不动手！”
他脸上还带着一丝畏惧，刚刚那一掌他根本就躲不过去，虽然凭借独特的力量没有直接被拍成肉酱，但这样的攻击若是再来个几发，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哼哼，几十年不见，老师您还是如此威严呢！”天帝对面着已然动了杀意的大主宰，不愠不火地说道。
“凰煜……”大主宰面容一片肃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该触碰我的逆鳞！”
天帝面色一沉——
“我说过你没资格叫那个名字！”天帝陡然发难，一道绚烂的彩色光芒自他头顶飞出，在面前凝聚成了一本古朴、厚重的书籍。那书籍上以古老的文字写着四个大字：六道轮回。
只见天帝作势翻开书籍，书页上浮现出两个大字：天道。
“接受天谴吧！”天帝怒吼，紧接着，天空上就传来了恐怖的巨大破空之声。
大主宰一惊，抬头一看，就看到圣域的天空上陡然出现了无数燃烧的火团，从天际呼啸而来，像下起了火雨一般朝着圣域砸落下来。
“陨石……”大主宰虽惊不愕，迅速做出了反应，只见他单臂高举过头顶，与此同时，一尊金光灿灿的巨大佛像浮现在他身后的天空之中，高达百丈。那佛像一手竖于身前，一手前伸，探向了面前的天空。
满天的陨石呼啸而来，大主宰单臂一挥而去，身后的巨大佛像便照着他的动作轨迹挥出了那只前探的手臂，轰隆声响之中，一波陨石被这佛手拍得粉碎，化作细碎的流火散落在圣域各地。
那些细碎流火落到圣域的土地上立刻引发了一阵大火，片刻间就到处都是火海。
饶是如此，也比陨石直接撞击要好上太多。
此时，那谛策一见大主宰被限制住了，爆发出一阵怪笑之后，立刻便朝主建筑群那边飞驰而去。
大主宰无奈，只能继续挥舞着手臂，驱使身后的佛像再度出击，拍打着不断落下的陨石。
天帝冷眼看着大主宰：“虽然你的‘一手遮天’无人能敌，但现在为了保护某些无谓的东西，你的行动已经受到限制了。要杀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大主宰一边听着天帝的说话，一边仍旧持续不断地挥舞着手臂，他身后的巨佛影像也在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一次又一次地拍击着天空中密密麻麻落下的陨石。如果他稍有分心，哪怕只是一个动念之间，就会有好几十颗陨石从他的挥手间隙中越过，直接砸落在圣域中，随便一块陨石就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死伤肯定非常惨重，毫无疑问比起那两头异兽的肆虐更要严重得多。
“想杀他，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哼，早知道你会沉不住气冒头的……”天帝却是冷笑。
他身后的圣湖轰然炸出一大朵水花，一道水柱化作龙形升腾而起，龙头上站着一个身姿曼妙的美丽女子。
“别来无恙，愿者大人。”天帝头也不回地说道，显然，他只是在口头上用了敬称，行为上却完全在表达着一种截然相反的态度。
“凰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愿者居高临下，看着天帝的背影问道。
“我当然知道。”天帝很平静，对于愿者直呼那个名字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是永远失去了，失去的东西，我也不会留念。只不过，有些东西，被夺走后会让灵魂变得很空虚，我只是来拿回能让我的灵魂变得真实的东西而已。”
愿者沉默了，不是因为天帝故弄玄虚的说话，事实上那些话，愿者都听得明白，只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愿者大人，你不必理会老头，圣域那边就拜托你了。”大主宰忽然开口了，以一种恳切的语气说道，其手中的动作仍然没有片刻松懈，只是脸颊上已经不断有汗水流淌而下。
愿者极目远眺，便看到了圣域主建筑群那边的状况，且不说谛策召唤来的异兽在四处搞破坏，光是那些被大主宰拍散的陨石流火落在各处都引起了熊熊火灾，虽然很快就有卫道者组织起了防卫、反攻和救援行动，但似乎只是杯水车薪。
愿者犹豫着没有立刻行动，便在这时，圣湖的水陡然剧烈地翻滚起来，把她惊了一下，随即，她便看到湖中的水升腾起另一道水柱，形态却是一只作展翅飞翔状的朱雀。那朱雀背上站着一人，一个女人，身着华丽的服饰，雍容美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一般，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君临天下。
“没想到连你也出现了……”愿者在短暂的惊愕过后，镇定地望着朱雀背上的女人，直呼其名道：“姬无秀……”
“我已经很久没用这个名字了，你可以称呼我为……”朱雀背上的女人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愿者，慵懒地说出了两个字：“‘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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