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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话 天堂地狱 其六
那就是李学东每一次失去意识的时候所到达的黑暗世界。
程素灵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她不能让李学东知道这一切，因为她知道，她所制造出来的世界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一旦出现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变故，那整个世界都会面临崩溃，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最后获取创始神之力的时间点。如果她失败了，那么将无法再重塑世界，也就表示这个轮回将会终止，而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解救任何人。
她不能允许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她不得不和李学东保持距离，当他到达门边的时候，她只能狠下心来，关上门，将他抛弃在漆黑寒冷的黑暗世界。
就这样，轮回仍在继续。
一次又一次。
程素灵没有办法解救得了任何人，历史一直在重复，时间从未改变过。
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一次次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死去，一次次重复着将他们救活，却又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痛苦也一次一次地重叠，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对于李学东来说，这个“守护轮回”其实更像是一个地狱，一个他永远摆脱不掉的天堂地狱，既是程素灵对他的守护，亦是对他最大的不公。
但她没有选择，只能继续。
不知不觉间，轮回来到了“旧世界”，程素灵一开始选择隐匿行踪，天国神族一役，她没有参与，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程羽和罗莎的命运，她只好将希望放在李学东身上。
直到地狱犬公会开始活动的时候，她主动出击，加入他们的阵营，收集《地狱福音》，并企图通过重伤李学东，不让他参与到这一事件中来。这是她的一个尝试，如果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改变李学东的命运，那她就有把握在下一次重塑世界的时候彻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这是她在漫长的轮回中产生的一个念头。
可惜的是，虽然她重伤了李学东，并提前和徐福等人进入地狱，但李学东却遇到了提前逃离地藏空间的“夕”，在“夕”的帮助下，他们一行人强闯地狱，终于还是赶在创始神诞生之前到达。
于是，毁灭依旧降临。
程素灵只能被迫再一次重塑世界，这一次，在她的严密控制下，“夕”没有再次出现，而且历史也发生了惊人的改变。
李学东重生的方式彻底不同了，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有关于程羽和罗莎的记忆，而“天国神族”也被程素灵抹消得只剩一点痕迹，变成普通的魔道组织，被李学东以一人之力踏平。
而后就是昆仑证道的展开，这让程素灵看到了希望，于是她默默地观察着这明显有别于之前的世界，一直没有介入。
然而，她意料不到的变故始终还是发生了。
在上一次重塑世界的过程中，创始神之力出现了微不足道的变化，致使有一小部分人没有被彻底重塑，出现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奇异现象。
这些人拥有“旧世界”的记忆，但却被重塑到了“新世界”之中，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存在，比起被时间抛弃的不死族更加不可思议。
而可怕的是，这些人中有一个居然在暗中收集齐了六本《地狱福音》，闯入了地狱，得到了创始神的精神灌顶，察觉到了这个新世界的真相，于是，这个人怒了，于是他实行了一个疯狂的计划，那就是“绝世天谴”。
这个人，就是凰煜！
最初，凰煜从创始神的精神世界中得知，要触摸这个世界的真相，就必须找到“旧世界的碎片”，而这个东西被重塑成了圣域之中的“凌烟阁”，其中栖息着旧世界的意志。
于是，凰煜入侵了圣域，因为他始终不承认这个新世界，所以在他看来，圣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任何阻拦他的人他都会不惜杀掉，包括他的师尊——第十七代大主宰毕去温。
程素灵曾经也察觉到，大主宰毕去温似乎也早就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当他得知凰煜的目标是凌烟阁的时候，他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凌烟阁。可惜的是，他失败了，因为凰煜已经得到创始神的精神加持，拥有了名为“六道轮回”的可怕力量——那本写着“六道轮回”四个字的书籍，就是创始神的精神恩赐。
因为这一世程素灵还没有夺取创始神的力量，所以创始神的精神也就还没有被毁灭。
然而当程素灵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绝世天谴”已经降临，世界毁灭了，没有按照她所知道的那个版本演绎，她也不知道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好的一面是，轮回已经被打破了，至少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和以往有所不同。
而坏的一面则是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这种变化，根本不知道将会演变成什么结局，这个结局是好是坏谁也没办法预料。
而更让程素灵没有想到的是，凰煜竟然打开了“虚实祭坛”，直接将她封印在了祭坛之中。
原本，程素灵可以通过世界意志默默地守护着李学东，庇佑他能够逢凶化吉，这也是凰煜曾经说过的，只是李学东当时并没能理解罢了。
失去了世界意志的庇佑，李学东终于走到了尽头，再一次被获得创始神之力的凰煜抹消。
然而这一次，程素灵已经被封印在了“虚实祭坛”，她不可能再出现在凰煜面前，夺走他身上的创始神之力了。
结局，正在向最坏的方向演变。
但连程素灵也没有想到，李学东居然没有被完全抹除，他竟然穿越了虚无，直接来到了程素灵的意识之中，并且终于说服了她，让她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
“傻瓜……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明白了一切的真相之后，李学东早已是泪眼模糊，声音哽咽地质问程素灵。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但却能在每一个新的世界里第一次见到程素灵的时候就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他们早就已经认识了，而且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程素灵紧紧地抱着李学东。
她多么想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直到永远。
“不要说对不起！”李学东低头看着程素灵那美丽得叫人惊心动魄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你没有错，既然现在我已经从‘轮回’中挣脱出来，那就表示，这一切一定已经有了转机，我们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将这个无限循环的局面彻底打破，无论那个结局是好是坏，我们都一起面对！”
“我知道了。”程素灵答应道。
但是随即她又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情，担忧地说道：“可是现在我的真身被封印在‘虚实祭坛’中，连你也只被困在我的意识世界里，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改变些什么呢？”
李学东也陷入了沉默，他确实也没有办法。
虽然他的想法确实有一定的依据，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就能彻底打破无限循环的轮回，可是仔细想想，他根本不知道怎样去把握这个机会。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也无路可走了。
“难道只能这就已经是结局了吗？”李学东不禁在心底这样问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光芒从他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照亮了黑暗的前路，那里，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大主宰！？”李学东脱口而出。
“很抱歉，直到这时候才出来和你见面。”大主宰平和地说道。
李学东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怔地看着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这个值得他用生命去尊敬的长者。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大主宰说着，抬起一只手来，指指了李学东的心脏处：“扪心自问，你难道已经尽力了吗？”
“我……”李学东惊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我不明白……”他很迷惑，为什么大主宰会说这样的话，这算是在提醒他什么吗？但是他根本就不明白，然而当他抬头想向大主宰问个清楚的时候却发现，大主宰已经不见了。
他原本站的地方，只剩下来一颗金色心形的光团。
“圣痕！？”李学东惊异地看着这团心形金光。
可是圣痕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安静地悬浮在那里，兀自散发着璀璨的金光。
“这是……”程素灵忽然激动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李学东好奇地看着她。
“这是‘世界之心’！”程素灵激动地说道：“这是重塑世界时必须用到的最基本的材料，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无从生有，要重塑世界就必须掌控‘世界之心’，哪怕是创始神也是如此，祂不能凭空创造一个世界，否则也用不着重塑，直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不是更好吗。”
“这是栖息在每一代圣域大主宰身上的圣痕，怎么又成了‘世界之心’了……”李学东没有想明白这个其的玄妙，但他却想通了个事情：“你的意思是，哪怕天帝拥有了创始神的力量，没有‘世界之心’，他也没有办法重塑这个世界对不对？”
“理论上应该就是这样。”程素灵点头道。
“那也就是说，当他全世界都找不到‘世界之心’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来这个地方的，我们一定有机会离开这里！”李学东认真地说道：“问题只在于，当他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将他打败！”
“你有什么头绪吗？”程素灵问。
“不知道，但我想我自己得问自己。”李学东说，他回想着大主宰刚刚对他说过的话。
“扪心自问，你难道已经尽力了吗？”
李学东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喃喃地问了一句：“难道我还未曾尽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