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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等张学良开口教祁夜灵，大壮就一口回绝。
他说，“张先生，你还是教我吧，我来救师兄。”
大壮虽然不知道以身化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菊花那句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是听清楚了，如果，这中间需要有个人去死，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他不过是一个曾经差点冻死在路上的小乞丐。
来到满园春之后，师兄弟们都对他照顾有加，也算是苟活了这么久，对于师兄，他恐怕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恩情，何况是一条生命。
“大壮。”祁夜灵不由制止，“你还小，这件事让我来。”
“不，祁姐姐。”大壮眼睛里闪烁着光彩，“你还可以干更多的事，就像师兄说的那样，革命需要你们，而我，什么也不会……”
大壮知道，自己只能在这件事上说服祁夜灵。
革命什么的，他不懂，但也隐隐知道，祁夜灵也罢，还是师兄也好，都是为了让老百姓吃饱饭，让人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这些就够了。
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自己这样的小乞丐，也不会有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那种滋味，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祁夜灵还要再说，大壮已经蓦然跪下去，对着张学良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都不由沉默下来。
这是极为隆重的拜师礼。
原本，大壮拜入了满园春，在师父不同意之前，是绝不会再拜其他人的，但此时为了拯救师兄，又岂能顾忌这么多。
张学良急忙将大壮扶起来。
这时候，他后知后觉，也有些悟了，他要是教会大壮，或者祁夜灵，就等于是夺去了他们的生命，但不脚，就不能救活乔飞。
“师父。”张学良糗了脸，回头去看菊花，“我现在要收徒了，您……您没意见吧？”
菊花不说话。
其实，在大壮刚刚跪倒的时候，她曾经想要出言制止，但刚刚张了张嘴巴，她就不由苦笑一声。
她虽然认识大壮的时间不久，但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却执拗无比，只要是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到。
他连生命都不要了，自己又如何能够制止他？
何况，在他的心中，自己还没有那般重要，想到这里，菊花的嘴角不由带了意思若有若无的微笑，她看向那些小山般的石头，心中就忽然明白了牡丹为什么要救乔飞。
那样，她才会在乔飞的心中，留下一个位置，才会让那个男人永世不忘。
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
她忽然想起牡丹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她一直不明白，但是现在，她忽然懂了。
有些人活着，但他死了，有些人死了，却一直活着。
那么，现在，就让自己也成为那个虽死犹生的人吧，但愿很多年后，大壮能记得今天自己的样子，那自己也就满足了。
菊花从众人间走出来，走到那些石头前。
她开始呢喃！
就在这时，梅花跟兰花对视一眼，疾步跟上前来，梅花一把抓住菊花，低声道，“菊花妹妹，你在干什么？”
“我？”
菊花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祁夜灵，张学良，都在望着自己，特别是大壮，一双眼睛里仿佛冒着熊熊的烈火，显然，师兄对他来说，是比自己要重要的多。
“姐姐。”菊花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们刚刚修成人形的时候，发过的誓言吗？”
“什么？”梅花一愣。
作为胡门的弟子，每一个狐狸精修成人形之后，都会对着大山默默祈祷。
即算是誓言，也是心愿。
“我的誓言，是找一个如意郎君，跟他生生世世在一起。”菊花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我发下誓言，如果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菊花……”
“姐姐，我这次死了，你们就回去北平吧，将我跟牡丹姐姐埋在山里，在我们的坟头种上一束山茶花，下辈子，我一定要开的比山茶花还要美丽……”
梅花无言。
两人想要伸手阻止菊花，但是，菊花口中的咒语已经脱口而出。
她低低的呢喃着。
于此同时，空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那是山茶花的种子，种进了石头缝里。
但是，如果没有水，那些种子岂会发芽？
但接下来，天空愈发阴暗了，在封闭的空间里，忽然起了风，那些风带着微微的寒意，吹拂到脸上，带了丝丝沁凉。
祁夜灵不由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蛋。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站在身前的菊花已经消失了，不，确切的说，她在变小，从她的身体周围，冒出一丝丝的雾气，那些雾气升到空中，化成雨滴滴落下来。
渗进石头里，渗进土地里。
而那些雾气，正是菊花所化，随着天地间的雨滴越来越大，她的整个身体逐渐变成虚无。
与此同时，噼里啪啦的响声更大了。
那些石头上，一颗颗的山茶花生长起来，噼里啪啦，石头被山茶花的芽顶碎了，被山茶花的根系撑列了。
漫山遍野！
就连众人的脚下，也被山茶花占据，那些花儿生长的极快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幼苗，再眨眼的功夫，就是开枝散叶。
“噼啪。噼啪！”
山茶花开了。
红艳艳的！
山茶花的香气，也在鼻端萦绕着，这是生命的气息，也是生命的绽放。
就在这时，空间里终于传来了一个惊恐的声音，那个声音泣喊着，“生命，生命……这些毒瘤，我要死了……”
那个声音从石头缝里发出来。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团黑雾从哪里冉冉升起，不等凝聚成团，就陡然化成一道黑色的剑光，从大门里扑了出去。
与此同时，头顶上的一律阳光忽然照射下来。
那些碎了的石头，像是浮沉一样，升到空中，逐渐的被风吹远。
周围亮了起来，除了一片片的山茶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让众人的心都仿佛沐浴在春风里，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夜灵，大壮。”
那是乔飞的声音。
他拨开密密麻麻的山茶花，奔到众人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褴褛，露出古铜色的皮肤。
但他仍然笑着，说，“我们终于找到出路了。”
不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条小路从山茶花的花丛中现出身来，蜿蜒着通向远处，在小路的尽头，有隐隐约约的楼宇跟厂房。
那是天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