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住席刚刚醒过来，乔飞就看见她身上出现了一团黑雾，那团黑雾犹如鬼魅，在刚刚起来的时候，就蓦然扑向自己。
急切间，乔飞猛然偏头。
就在这时，对面的祁住席蓦然伸出手掌，冲着乔飞打了过来，那只手掌伸到一半，就脱力摔了下去。但乔飞还是一愣。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对面的黑雾骤然从他的眉心钻了进去。
接着，一片黑暗晕染开来，夺走视线，占据所有空间。
像坠入到永夜里去。
乔飞最后听见的是祁住席的惊叫，以及张智博的呼喊。
“你……你是谁？为什么脱了我的衣服？”
“小神仙，你怎么了？”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不可闻。
“呼！”
乔飞呼一口气，尽力思考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自己眩晕了吗？、
那么，按照刚才所站的方位，此刻的他应该还在病床前边，他伸出手试探着，但摸了很久，却依旧没有摸到床边。
“张智博？”
乔飞试着喊了一声，但身体仿佛被禁锢住，声音小的连自己也听不见，他只好努力的站直身体，尽力‘看’去。
黑暗无穷无尽。
隐隐的，周围似乎有诡异的风声。
“呜呜，呜呜……”
像是响在极远极远的地方，也像是响在自己脑海之中。
乔飞分辨不清。
就在有些慌乱的时候，突然，远处有隐隐的灯光浮现出来。周围的环境也朦朦胧胧的显现出来。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条荒草蔓蔓的小径。
弯弯曲曲。
小径在昏黄的夜色里一路向前，路旁隔不远，便有一盏气死风灯埋伏在草丛里，显得诡异无比。
“乔飞，乔飞……”
不知为何，前边似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声音时远时近。
乔飞有点畏惧，但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去，随着前行，夜色更加昏黄，雾蒙蒙中只听见水流潺潺。
这是哪里？
是幻觉吗？
他继续前行，走的近了，才发现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横在身前，俯身看去，河水漆黑阴冷，隔得近了，河水轰隆轰隆，汹涌的河水奔流而下，直震得耳膜生疼。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岸边立了一块石碑。
不，确切的说，那块石碑发着白光，像是一盏苍白的巨灯。
乔飞奔过去，凑到石碑前边，才发现石碑上隐隐约约写得有字，乔飞用蒙住耳朵，去辨认那些字体。
字迹晦涩难认。
有些像是远古的甲骨文，又有隶书瘦骨嶙峋的感觉，乔飞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来三个大字前两个分别写的是奈与何，第三个字被草丛淹没了。
乔飞俯身，拂开面前的草丛。
正要一睹真容，蓦然身后咿咿呀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未开言不由人珠泪双流， 叫一声仕林儿细听从头，黑风仙他本是为娘道友，劝为娘勤修炼自有出头。峨眉山同修道千年已久，悔不该贪红尘始下山头……”
这同样是一段京剧。
出自明代京剧《白蛇传》中的祭塔一段，说的是白娘子的儿子许仕林高中状元，前来雷峰塔祭奠白娘子的故事。
但是，究竟是谁在耳边吟唱？
乔飞正侧耳倾听，陡然一个尖细的声音怒喝道，“三番五次坏我好事，看你这次哪里逃……”
“轰隆！”
“咔嚓！”
随着一阵巨响传来，吟唱声消失了。同时，面前突然起了一阵飓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乔飞蹲下身子，就见漫空中一团黑雾和一个白影纠缠在一起。
翻翻滚滚，从天上到地下，从远处到眼前。
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白影显然不敌，她骤然从天空扑下来，向着乔飞冲来，快如流星，乔飞只是一愣神间，白影就骤然钻入了胸口。
接着， 胸前震颤起来。
乔飞一把抓去，这才发现抓了一个空，自己竟然身无片缕，只有胸前的一个玉佩发出羸弱的光芒，照亮了自己古铜色的皮肤。
玉佩嗡嗡着，声音不绝于耳。
乔飞正奇怪玉佩为什么如此奇异，陡然半空中一声怒喝，“靡靡之音，也想跟我们鬼兵做对，看你到了鬼门关，怎么跟我斗……”
“桀桀，桀桀！”
黑雾怪笑着，急扑下来。
到了半空，黑雾身影一抖，化成人形，同时，他手中一根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抽将下来。
鞭子上湿漉漉的，鞭稍还未近前，无数的水滴洒落下来，腥臭难闻。
不，那不是鞭子，而是一根水草。
是那种江河湖泊里到处蔓延生长的水草，乔飞隐隐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前边就有一片水塘，水塘里水草蔓延，人一跳下去，就会缠住人的双脚、身体。
恐怖至极。
他想起来，自己在路上不就是得罪过一个水鬼吗？难道说，水鬼跟着自己来到了上海滩？但似乎又不可能，祁住席的昏迷是在前天，那时候自己还在火车上。
何况，之前的那个水鬼，也似乎没有这么强大。
但这时，哪有时间思考清楚，借着身后石碑发出的光芒，乔飞蓦然跃起，斜刺里扑了出去。
“啪！”
水草抽在草丛里，草屑纷飞。
鞭子带起的风声扫过石碑，将石碑下边的字显露出来，乔飞百忙中扫了一眼，就不由魂飞魄散，只见‘奈何’两个字下边，一个‘桥’字显露出来，正是奈何桥。
“呼！”
狂风肆虐。
风声到处，吹散阴霾，露出河流上一架古老厚重的石桥来，石桥栏杆青苔密布，怪兽狰狞，仿佛活的一般。
鬼门关？
一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在京剧中，有无数的故事，像是《白蛇传》、《盗魂铃》，这些京剧不仅仅是戏曲，也是一段段的故事，故事中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活灵活现，对于舞台上的演员来说，犹如亲身体验。
但是，故事怎么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之中？
“啪！”
来不及细想，水草再一次扬起，从头顶上斜劈下来，凌厉如刀。
乔飞双膝跪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鞭子到了头顶，他只能蜷缩起来，抱住脑袋。
“啪，啪，啪！”
鞭稍炸响，犹如一个个霹雳。
水草每一次落在头顶之上，乔飞浑身就激灵一下，鞭稍冰冷，落在哪里，那里就像是结了冰。
“未开言……不由人珠泪双流， 叫一声仕林儿……”身边又有声音吟唱起来，不过，这次的吟唱却弱了很多。
乔飞低头看一眼，就发现玉佩上有金光闪烁，一闪一闪，仿佛一只将要死去的萤火虫。
金光渐渐被石碑上的白光笼罩。
而且，玉佩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弱，水草每一次抽下来，吟唱就会被打断。
咿咿呀呀，声音渐渐不可闻。
水鬼的影子绕着乔飞疾走，乔飞看见了他鼓出眼眶的眼珠，看见了身体上的焦黑皮肤，他跳着、笑着、尖叫着。
声音高昂、尖细。
同时，水鬼手中的水草犹如风车一般盘旋飞舞，腥臭的水滴拧成一片水雾，突然，鞭稍从水滴中穿透出来，如一把尖刀，到了乔飞胸口。
“咔嚓！”
鞭稍击打在玉佩上。
玉佩碎了，乔飞的身体也如受到重锤击打，人整个飞起来，身体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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