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看着乔飞坠在杨山水身后，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荒草漫过了膝盖，又加上残雪未曾化完，不一会儿，他的下半身就被雪水湿了个透，寒风吹来，大壮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穿了一条棉裤。
原本这样的穿着，在晴天足够暖和，但若是一湿透，便成了阴冷的累赘。
再走一会，大壮愈发忍受不了了，看看前边有一处青石，他索性奔过去，将棉裤脱了下来晾在上边。
这时节，人本来就穷。
大壮除了棉裤，里边并不曾穿什么内裤之类的衣服，但此时荒山寂静，也没有人，他倒也不害臊，晒了一会太阳，他以青石为中心，再次寻找起来。
“刷拉！”
黄草里一声异响。
大壮回过头来，就见一只野兔正缩在荒草丛里，兔子肥硕无比，看见大壮，一双眼睛警惕的瞪着他，后腿却早已准备逃跑。
大壮不动，兔子也不动。
大壮稍稍一动，兔子便警惕的一蹬后腿。
若是之前，大壮断然不会去抓一只兔子，但这时他早就习了京魂，对于面前的这只兔子，也就心生窥测。
抓了它，可以给桃红姐做个兔子汤，也可以给师兄补补。
这么一想，他便存了心。
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双手也早就做好了扑过去的准备。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风气，身边的草丛晃荡着，瞬间就失去了兔子的身影。
等到再次看见兔子，兔子已经跑到了三五米之外。
它重新回过头来，似乎在笑着大壮，大壮不由心头火气。
一只死兔子，竟然也敢调戏自己？
他紧追几步又到了兔子身后，只是，兔子似乎也明白大壮的意图，大壮一追上来，它便跑开几步，大壮停下来，它就重新停下来。
这般追了片刻，等到大壮重新站起身来，突然发现已经迷了路。
眼前是一片树林，树林上的叶子早就落净了，枯枝摇摆，仿佛是一个个的巨人伸着手臂，大壮打量一番，始终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
“咔嚓，咔嚓！”
远处响着奇怪的声音，他冲着声音来处走了几步，忽然一个声音道，“喂，那小子，你是谁家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个裤子……”
大壮用手捂住私处，顺着声音来处看去。
就见一个汉子正骑在树上，他手中拿了斧头，正将一根根的枯枝砍了下来。
打柴的？
大壮的警惕心瞬间去了。
之前他还未被爹娘赶出家门的时候，家周围也有一座荒山，到了冬天，爹也经常去山上砍柴，早就成了大壮心中少有的家的记忆。
看见汉子，大壮心里没来由的亲近。
“大叔，我是北平的，来山里是寻找一味药材。”大壮解释着，“只是刚刚不小心迷路了。”
“药材？”汉子嘟囔一句，“这时节，哪有什么药材，不过，你小子好运，我家老婆子就是一个医生，你需要什么倒是可以卖给你一点。”
“啊，那谢谢大叔了。”大壮大喜，“不知道赤芍药你家里有没有？”
“那自然是有的，”汉子跃下树来，“不管赤芍药还是黑芍药黄芍药，都是寻常药材，我家岂能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柴火收拾起来，再用一根绳子捆了背到背上。这才冲大壮说道，“你跟我来吧，不过，我家有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模样……”
大壮好不狼狈。
原来脱了棉裤的时候，只是想着周围没有人，又哪儿会想到能碰上大叔，更加不说未出阁的姑娘了。
他瞅了瞅，见地上荒草漫漫，说道，“你等我会儿。”
他快速采了荒草，围成了麻绳缠在腰上，片刻间，弄了个草裙出来。
也算是遮了羞。
那汉子打量两眼，似乎仍不满意，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挑了柴，一路带着大壮往前行去。
望山跑死马。
按照大叔所说，他家就在这山里，谁知一直走了很久仍旧没到地方，大壮心里不由焦急起来，看看太阳已经快要落到山顶，他不由问道，“大叔，你家到底在哪里呀？”
“到了，到了。”大叔指指前面。
“爹，你回来了？”正说着话，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从山石后转出身来，乍一看见大壮的模样，先是一愣，接着，就笑起来，“爹，你怎么带了一个憨子来？”
“别胡说。”汉子斥责一句，“这位小兄弟是来找你娘求药救人的，快带他去找你娘。”
“那又不关我的事。”姑娘咕噜一句，仍旧是冲大壮说道，“喂，小家伙，你跟我来吧。”
大壮围了草裙，但不过是防男人不防女人，这年头，十来岁的孩子光屁股的大有人在。
但他之前遇见汉子倒没什么，若是面前有一个大姑娘，那又另当别论。
但想想小桃红，大壮只好用手捂了草裙，生恐露了重要部位出来。
这般小步行着，再走一会儿，就看见前面有一栋草房，那草房也不知多久未修，上边的柴草早已破败不堪，太阳照在上边，一个个坑洞。
这还怎么住人？
大壮不由想起自己家，那时候，自己家也是因为穷，自己才成了流浪儿，看这姑娘家的样子，也比自己家好不到那里去。
这么一想，他心中就有些同情起来。
自己口袋里装有几枚钢镚，若是待会买药，自己将钱全部给他们也就是了。
脑海中正胡思乱想，前边姑娘已经大声喊道，“娘，有人来了。”
“谁呀？”
屋子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姑娘雀跃着，三蹦两蹦进了屋子，大壮在门外迟疑一下，这才举步而入，刚刚跨进屋子，一股浓烈的骚臭味传入鼻孔。
大壮急忙将手抬起来，刚放到鼻孔上，却又忽然觉得这样会对人家不敬，只好又放了下来。
随着身体踏进草房子，大壮眯了眯眼睛，想要看看姑娘的娘是咋回事，忽然门后的房门忽闪一下关闭了。
接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房间中的骚臭也愈发熏人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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