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飞跟在牡丹身后，向着山顶处越走越高，看看已经走了一箭之地，牡丹却依旧不曾停下来，乔飞不由问道，“牡丹姑娘，不知道赤芍药在哪里？”
“当然在它生长的地方。”牡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又道，“你要是不耐烦，自己去寻好了。”
她说着，定住脚步转身，就要顺着山路往下走去。
乔飞实在想不到面前的姑娘脾气这般大。
他愣了片刻，急忙追上前去，“牡丹姑娘，我是心急了些，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
牡丹哼了一声，倒也停住了脚步。
此时，乔飞距离她近了，鼻子中的药香就不免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乔飞皱皱眉。
其时，农家姑娘洗澡确实不太方便，特别是冬天，更加没有洗澡的条件，但要说身上有什么味道，也不至于这么大。
而面前的牡丹，却犹如一朵臭腊梅，骚味儿有些不像话。
若不是她提着的篮子里装了草药，岂不是更加让人难以接近？
乔飞脸上这一皱眉，牡丹脸上的柳眉立刻倒竖起来，怒道，“你这样子又做什么？难道我牡丹陪你找药，你还嫌弃了？”
“呼！”
乔飞退开一步，这才感觉周围空气清新了些。
“牡丹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我忽然想起病种的妹妹……”乔飞扯个谎，“所以，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算你有良心。”牡丹白他一眼，重新走回来继续向山上走去。
走过乔飞身边的时候，她身上的那股骚味儿又一次飘到乔飞鼻子中，乔飞急忙屏住呼吸，等她走的远了，这才重新吸一口气。
两人越走越高。
本来这里是一处山坡，山势平缓，但牡丹三转两转，周围却越来越陡峭，逐渐的山石错乱，到了一处峰顶之上。
乔飞有心再问一下，但想起她的脾气，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放弃。
乱石之中，牡丹脚步反而越走越快，乔飞跟在她身后，几近小跑起来。这般再行片刻，突然前边的牡丹停了下来。
乔飞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她身上。
牡丹已经伸手指着一处地方道，“看，那就是赤芍药。”
乔飞顾不上她身上的味道，急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块突出峭壁的山石上，一株草药郁郁葱葱，开着红色的花朵。
乔飞走前几步，心中忽然警惕起来。
此时，正是冬天，哪有植物开花的道理，而且，那片山石光秃秃的，上边连一丝土壤也无，怎么能长出植物来？
跑了几步，乔飞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但正在这时，牡丹的骚味儿又一次到了身后，乔飞想也不想，猛然一个下蹲，接着，一个身影从头顶飞了过去。
“噗通！”
牡丹的身体摔在地上，距离悬崖的边缘咫尺之遥。
“你这个没良心的……”她用手扶了腰，眼中泪水嗖嗖落下来，“我帮你寻药，到头来，你却害我……”
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不过，乔飞却并不上当。
刚刚，在牡丹摔在地上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看到了一条尾巴从她的身后冒出来，出现在她的身后。
此刻，她卧在地上，分明是用身体挡住了那条尾巴。
“牡丹姑娘……”乔飞冷笑着，“我们要不要好好谈谈？听说我乔飞得罪了你们四大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我不知道。”牡丹的脸色变了，她回头望望悬崖，“乔飞，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乔飞索性蹲下来看着她，“我也可以奉命行事，将你从这儿推下去，五百年之后，你可以再化名芍药……”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乔飞声音落寞下来，“我妻子昏迷不醒，师门兄弟不知下落，乔飞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
“牡丹姑娘，乔飞一直不明白，此次来到北平，你们就一直针对我，乔飞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不知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
“我，我不知道。”
“那姑娘就不要怪乔飞心狠手辣了……”
乔飞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牡丹走去。
悬崖是一块生在峭壁上突出的石头，乔飞又小心翼翼，牡丹几次想从乔飞身边冲过去，都被挡了回来，眼看着两人已经到了悬崖边缘，牡丹愈发无处躲藏。
除了跳下去，别无选择。
她刚才存了害死乔飞之心，带乔飞来的这儿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别说跌下去，恐怕在空中就已经擦伤致死了。
“停！”
牡丹终究败下阵来。
她呼呼喘着粗气。以至于胸脯起起伏伏，乔飞站在她面前，脸上平静，心中却同样砰砰直跳。
他自然并不想逼死牡丹。
莫说牡丹并没有害死他，就算是他此刻掉落悬崖之下，也不过是失手敌人，两敌相争，输了又能怪的谁？
他只是想从牡丹口中知道，他究竟怎么得罪了四大门。
一人一狐在悬崖上相对而视。
良久，牡丹终于一咬牙，说道，“乔飞，我若是告诉了你，你能替我保密吗？”
“当然！”
“想要害死你的，是……是……”她眼神闪烁着，终究一跺脚，说道，“是我们胡门的大长老。”
“我跟他无冤无仇。”
“具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牡丹一偏头，一颗泪珠顺着腮颊滑落下来，“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那你们是如何知道我来房山？”
“是常门透露的消息。”这次牡丹没有犹豫，“常门眼线众多，也会幻象之术，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它们也能瞬间知道你的行踪。”
乔飞心中恍然。
常门，自然是那些蛇，它们确实比胡门更加容易跟踪自己，只是……
“那为什么你们胡门又插了一脚？”
“这时候天寒地冻，房山这地方阴冷，就算是常门也要有所顾忌，所以，大长老安排了我……”牡丹恨恨道，“我失了手，不知长老如何惩罚与我，你该高兴了。”
乔飞默然。
他总不能为了成全牡丹，而自己跳下去。
再说，她咎由自取，又能怨得谁来？
想到这里，乔飞不由说道，“你走吧，但愿以后我们再不会相见。”
牡丹默默的蹲下去，捡起自己的篮子，转身向着山下走去，走了十几步，她忽然回过头来，说道，“你的师弟，现在恐怕已经成了胡门的俘虏。”
乔飞一惊。
牡丹已经回过头去，脚步匆匆，如一只山间的麋鹿远去，她的身后，一条蓬松的尾巴摇来荡去，灵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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