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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在手里的这件撞钟，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
就是钟的里边，也塞了大半泥土，现在，恐怕就算是有钟锤，也应该敲不响了。但大壮将撞钟拿起来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似乎奔流起来，同时耳边也仿佛听到撞钟悠远而浑厚的钟声。
“咚！”
神思似乎回到久远里去。
隐隐的，大壮的面前就仿佛有一个身穿罗衣的女子，在京剧的舞台上翩翩起舞，霓虹罗裳，耀眼生姿。
“大壮……”钱萌萌用手戳戳大壮的手臂，“你怎么了？”
大壮陡然间回过神来，面前的霓裳女子也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来，说道，“掌柜的，这东西我买了。”
大壮跟钱萌萌回过头来，就见一个戴了黑色头巾的男子两人身后。
西北地区，很多人出门都会戴了头巾，一般是用来防止风沙。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头上的头巾压的极低，头巾从下巴绕过来，又包住了口唇。但大壮跟钱萌萌本就是蹲在地上，仍旧是看清了来人一个巨大的鹰钩鼻子，以及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睛。
黑夜里，那双眼睛显得深邃。
在两人观察他的时候，男子一把将大壮手里的撞钟抓到手里，问道，“掌柜的，这东西多少钱？”
他的手掌极大，一只手抓了撞钟，竟然牢牢稳稳。
不等摊主回答，钱萌萌豁然站起身来，说道，“喂，这件东西是我们先看上的。”
“那你们付钱了吗？”男子反问一句，不再看向钱萌萌，继续冲摊主问道，“掌柜的，赶紧说个价，我还要赶路呢。”
摊主看看钱萌萌，又看看男子，伸出手来，反正比划了一下。
鬼市中，一般是用手势来谈价，这一反一正的两巴掌，代表的是一个整数，比如十、百、千、万、十万的意思。
具体多少钱，就要看谈价人的眼力见。
比如像是现在的行情，十块钱刚刚能买一盒火柴，一百块钱也不过是一顿饭钱，自然不可能是两个数。
但这种地摊，东西也要不上价去，自然也不可能是十万的价格。
钱萌萌还在算计这东西到底多少钱，那男子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十张票子，递到了摊主手中。
摊主接了钱，在手中捻一阵，见没有异常，便点点头。
男子伸出手指，在撞钟上弹了一下，随着撞钟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他点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去，不过，就在这时，钱萌萌已经说道，“喂，这东西我们还没有出价呢。”
不由分说，钱萌萌抢上前去，一把将男子手里的撞钟抢了过来，重新放到了地摊上，接着，她从口袋里数了二十张票子，扔到了摊子上。
女儿要富养，在中华早就有这种说法。
钱萌萌作为钱新之唯一的女儿，自然少不了零花钱，特别是来西安这趟，钱萌萌将自己攒的零花钱全部带在身上，倒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一下，那男子声音便显得有些急了。
他说，“小姑娘，没有你这样的，刚刚我们已经谈成了交易，你这是破坏鬼市的规矩。”
“大叔，是你先破坏了规矩的。”钱萌萌毫不退缩，“我们明明在商谈价格，你却从别人手里一把抢走，这是哪里的规矩？”
那男人就不由哑口无言。
刚刚，他走上前来，见摊子前只是两个小孩子，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也没有想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掏出这么多钱来。
这么说来，确实是他先破坏了规矩。
男子就不由看向摆摊的摊主，那摊主见钱萌萌拿了钱，脸上也是一片哑然之色，不过做生意的又哪儿会嫌钱多。
他将手里的十张票子重新放下，又拿起来钱萌萌的一摞钱。
看这样子，分明是要跟钱萌萌做交易了。
“哼！”
后来的男子鼻子哼了一声，索性又从口袋里掏了钱出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掌柜的，我出三倍……”
“我出四倍。”不等他话音落下，钱萌萌已经重新数了票子递到摊主手中。
这一下，就成了互相斗牛。
众人谁也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实力，而又如此倔强。
这边这一闹，孙溜子等人就走上前来，七八个年轻小伙子往前一站，倒也声势够足，众人纷纷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钱萌萌不会打众人，一把抓起撞钟，塞到了大壮怀里，挑恤的望着男子，问道，“喂，大叔，你还要不要加价？”
那男子一时间不知所措，又见七八人都是钱萌萌一边的人，分明讨不了好处。
他恨恨一跺脚，说了一句场面话，“小姑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后会有期。”
这分明是认输了。
钱萌萌一把抓起摊子上他的钱，给他塞回怀里，“大叔，您走好。”
那男人显然还对撞钟有些想法。
虽然接了钱，但仍旧是定定的望着那撞钟，一直走了很远，这才回过头去，飞也似的走了。
钱萌萌用钱打了别人脸，心里也是开心，她拉着大壮，站起身来，这时，鬼市也到了头，既然没什么发现，众人便折了身，向着来路走去。
大壮将撞钟抱在怀里，神思不由再一次被撞钟吸引。
这般走着，双脚就仿佛走在云端之上，软绵绵的，眼前的钱萌萌也仿佛变成了撞钟中出来的舞女，雀跃着，旋转着，摇曳生姿。
大壮心里明白，这只是撞钟带来的幻觉，但那个舞女生的实在好看，就算是大壮只有十三四岁，也不由被她的舞姿吸引。
心里只是想，要是天天能有这样的场景，那就好了。
大壮一直沉默着，身边的钱萌萌也终于发现了蹊跷，她再戳戳大壮，说，“大壮，你怎么了？”
大壮悠然醒过神来，心中就有些后悔。
就算舞女再漂亮，又哪儿比得上面前的钱萌萌，他摇摇头，不由冲钱萌萌说，“萌萌，这个撞钟里边，有一个影子。”
“鬼？”钱萌萌脸上不由一阵欣喜。
众人奔来就是来捉鬼的，但转了一圈，又哪儿见到鬼了，但此刻听大壮一说，钱萌萌心里就不由热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