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多远,前方出现了一对打着横幅的队伍。
那支队伍大约五六十人,大多身穿了工装,横幅上写的五花八门,有的写着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有的写着将侵略者赶出中华。
这时,对方也看见了巡警们。
对方的呐喊声停下来,一群三四十岁的汉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杨雄瞅了乔飞一眼,“新郎官,你说给咱们上海滩抹黑的人应该怎么处理?”
乔飞嘻嘻一笑,“杨局长,你是上海滩的保护伞,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杨雄眯了眼。
面对祁天城,他说不定还有些忌讳,毕竟祁天城在上海人脉跟资源都一把抓,但是对乔飞,他却丝毫没有顾虑。
这几天,他将乔飞的底摸了个透彻。
北平,独自来上海求学,没有背景,没有派别。
他搞不懂祁天城为什么将闺女嫁给了他。
但是,此时,杨雄在看向乔飞的时候,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面前的这些工人,虽然并不是祁天城的直接属下,但作为工会会长,多多少少都会跟他有些关系,面前的乔飞,难道不知道这点?
他是傻还是有恃无恐?
“新郎官。”杨雄嘿嘿笑了几声,“若是我抓了他们,到时你可别在你岳父面前说我坏话,杨某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就是,就是。”乔飞笑着,“杨局长不必担心,我岳父不过是商会会长,岂能管这些烂事。”
“果真?”
“果真。”
乔飞答得毫不犹豫。
杨雄就放下心来。
不管乔飞是傻是痴,到时候祁天城找来,自己就用这个理由搪塞好了,他的乖女婿支持自己抓人,那还有什么话说。
想到这里,杨雄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他冲着巡警们一挥手,大声喊道,“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巡警们等的正是这句话。
听见杨雄一声令下,众人手中拿了警棍、匣子枪,纷纷冲上前去。
几十名工人跟几十名巡警瞬间掺和在一起。
喊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手无寸铁的工人们如何是一群巡捕的对手。
只是片刻时间,他们就被巡捕们一一戴上手铐,赶到了杨雄面前。
杨雄斜了眼睛,看一眼乔飞。
乔飞依旧笑嘻嘻的,在杨雄看向自己的时候,甚至还冲着杨雄挑了挑眉毛。
杨雄心里就不由骂了一句。
这混蛋,如此轻佻,是怎么让祁天城看上的?难道祁天城瞎了眼吗?
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杨雄张了张嘴,本来要对工人们训个话的,此时忽然就没了心情,他冲着一旁的一名巡警挥挥手,说一句,“把他们都押牢房里去。”
巡警见杨雄面色不愉,答应一声,急匆匆带着众人走了。
杨雄在原地站了片刻,思谋一番。
这个乔飞有些不靠谱。
自己还是去往工厂走一遭再说。
刚刚在来的路上,就有人向他做了汇报,这些游行的工人,是上海纺织厂的工人,上海纺织厂,正是商会的下属企业。
敲山震虎,还是必要的。
想到这里,杨雄重新抓住乔飞的手,笑眯眯的说道,“走,新郎官,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煞煞他们的威风。”
“那敢情好。”乔飞不等杨雄话音落下,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带了剩余的几名巡警,向着纺织厂走去。
而此刻的校园里,祁夜灵简直要被气炸了。
作为学校的学生会住席,她对上海滩的动向一直颇为关注,在工人游行刚刚起来的时候,她就得到了消息。
祁夜灵没有动作。
自己的父亲是商会会长,对于这种事情,虽然表面上不参与,但暗地里一定少不了他的支持,此时国共内战正激,未免就成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虽然说,抗日已经成为国内的主流声音。
但现在中央的局势不明,蒋委员长对待抗日一直没有表态。
按理说,学生们的游行比起工人们力量更大,也更能让中央尽快表态,但就像是国之重器一样,不到最后,是绝不轻易出壳的。
先暂时看看情况再说。
祁夜灵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到了乔飞竟然也追随在杨雄身边。
这个混蛋,他是要找死吗?
自己昨天刚刚跟他结了婚,今天他就站到了自己岳父的对面,他是假傻还是真傻?
而且,就算此刻自己百般否认,自己也挡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乔飞这样做,分明是陷自己和父亲不仁不义之中。
按照祁夜灵的计划,是暂观其变。
中央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就是对抗战有了统一行径。若是镇压,那就是时机不够成熟。
但此时,她却再也坐不住了。
乔飞的参与,现在成了一个信号,成了祁家反对抗日的信号。这时候 ,各方势力风起云涌,哪怕稍有不慎,就是鱼死网破的下场。
不行!
必须阻止那个混蛋。
祁夜灵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
“夜灵,你现在不能出去……”
学生会中,一名同学急忙跑上前来,拦在她身前。
他正是张智博,学生会的执行副住席。
此刻他拦住祁夜灵,祁夜灵一双眸子就不由看向他,“智博,你说怎么办?”
张智博嘴角抽搐。
乔飞是祁夜灵的丈夫,却跟着杨雄去镇压自己岳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杨雄的红人,知道的一定会骂一声傻逼。
这样的行为,简直太二了。
但他总是祁天城的女婿,这时候,外人怎么看还是其次,自己要是先内斗起来,岂不是笑话。
一直之间,又哪有什么好办法。张智博只好摇摇头,说道,“夜灵,我陪你去吧。”
祁夜灵点点头。大步走出门去,张智博急忙冲身后的学生们使个眼色,让他们稍安勿动,这才追上祁夜灵的脚步。
刚刚走出校门,一名教授从对面走过来,他看见两人,不由喊了一声,“夜灵、智博,你们要去哪里?”
教授是复旦大学的学委会主任陈望道,正是祁夜灵的顶头上司。陈望道今年40多岁,正是壮年,曾任《新青年》的编辑,正是一名炽热的爱国者。
祁夜灵看见导师,就不由两眼泛酸。
父亲的不理解,乔飞的胡闹,在这一刻就像是决堤的闸口,瞬间倾斜下来。她抿抿嘴唇,眼泪就不由突然流了下来,“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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