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飞自然也看到了牡丹的异样。
实际上，第二场比赛一开始，乔飞就开始注意汤尔和的举止。在第一场比赛中，与其说是乔飞跟士兵比赛，莫不如说是乔飞跟汤尔和的一场比拼。
张学良无论选择哪一个士兵比赛，结果都是一样。汤尔和一开始就用念魂控制了士兵的身体，让士兵与念魂之间产生了共鸣。
共鸣，是一种物理现象。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工人，可能还不明白共鸣的原理。
但乔飞不同，乔飞不仅受过大学教育，就是平常的时候，他也喜欢看书，特别是关于物理、化学的一些知识。
不然他也不可能考上复旦大学。
翻开物理课本，对共鸣的解释是，物体因共振而发声的现象，例如两个频率相同的音叉靠近，其中一个振动发声时，另一个也会发声。
这一点在生活中也有很多例子，比如人走路时地面的动静，比如锣鼓的响声。
虽然乔飞还不知道，念魂是如何利用共鸣影响另一个人，但这种现象显然不是个例，此时，当看到牡丹脸上显出痴迷的时候，乔飞同样看到了士兵因共鸣变幻的脸。
年轻的汤尔和确实是一个帅的掉渣的年轻人。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上一场比赛，汤尔和是用共鸣影响了士兵，而这一场比赛，却反其道而行之，用念魂的共鸣影响了牡丹。
一种原理的两种运用。
就连乔飞也不得不感叹，作为师叔，汤尔和对念魂的控制简直太厉害了，连自己这个大学生都自叹不如。
但也幸好是这样。
此时的乔飞，就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生，在老师的教导下，学会怎么用一种技术的两个方面，甚至，他隐隐想到了一个可能。
也许，祁夜灵的病，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只要利用念魂的共鸣，就能让鬼脚七溃不成军。只是，现在场上情况危机，乔飞只是转念一想，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战场之上。
眼看牡丹就要输掉这场比赛，乔飞不由闭上了眼睛。
既然汤尔和能控制牡丹让她出现了幻觉，自己同样能影响士兵，片刻之间，乔飞就想到了怎么帮助牡丹赢的这场比赛。
他轻轻哼唱起来。
“良言相劝尽忠告，铁石心肠你舌似刀。叫我升堂有你什么好；霎时叫你的魂魄消。人来击鼓喊堂号……”
这是一段《包龙图》的唱魂！
前几个月，在祁夜灵别日本人绑架的时候，乔飞无意中吟唱出来，当时，一个叫做胖虎的胖子，竟然在顷刻之间睡了过去。
比起念魂，唱魂或许并不够强大，但是就像人们说的一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唱魂的精义是什么？
是迷惑，也是蛊惑。
唱魂也许不能呼风唤雨，也许不能用来作为战斗所用，但对于影响另一个人的情绪，却比念魂要有效多了。
此时，士兵正要伸手去抓牡丹，但随着乔飞的一曲唱魂出口，他的脚步不由一个踉跄。
顶多也就一秒，他的身体忽然就委顿下去，甚至寻了个自在的姿势，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打起了呼噜。
“呼，呼！”
寂静的四野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的打呼声，而且，还是在众人的围观中睡着了。
不仅汤尔和士兵们目瞪口呆，就连张学良、赵四小姐，甚至四大门仙物们都有些愣怔了，众人你瞅我我瞅你。
现场气氛诡异。
而在牡丹眼中看来，对面年轻的汤尔和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汤尔和的念魂依旧吟唱着，跟乔飞的唱魂此起彼伏。
但当牡丹对面的士兵突然躺下去，就算是念魂再厉害，再能影响牡丹的情绪，没有了目标，牡丹也不能无中生有，将空气看成是一个人。
她摇摇头，脑海中纷纷扰扰。
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说道，“我懂了。”
是的，她懂了！
在士兵躺了下去后，牡丹的脑海中，就仿佛经历了无数无数年，就算是牡丹的生命长达千年，但如果将五十年的时间缩短为一秒，仍旧如沧海桑田。
时间，是一种最厉害的武器。
它可以让青丝变白发，可以让少年变老叟。
如果说，这还不是时间的最强大之处，那么，当五十年的感情突然成为一场泡影，那么，任凭是铁打的金刚，也会瞬间流下泪来。
放弃还是坚守？
也许没有人能说得清答案，特别是对痴情的狐狸精来说，更加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题。
然而，几十年的光阴缩短为一瞬，却无异于是一记当头棒喝。
也让牡丹瞬间清醒过来。
自己浪费了五十年的青春。
自己爱错了一个人。
那么，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她蓦然抬起头来，望向空地外的乔飞，此时乔飞的脸上，有关切也有焦急，有爱恋也有担心。
那才是一个爱人的样子呀！
牡丹不由笑了起来。
顷刻之间，她仿佛明白了生命的真谛，也洞悉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乔飞……”她轻轻的喊了一声，“现在我们赢了吗？”
乔飞于是望向汤尔和。
汤尔和口中的念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不过，他似乎也有些异常，目光呆呆的看着牡丹，突然之间，他低叹一声。
“唉！”
就像是一个垂暮老人，对自己一生的总结。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转身，迈开脚步，重新跨上了战马，他的身后，士兵们一起跟随，不过，就在他准备奋蹄扬鞭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乔飞，你过来……”
乔飞皱皱眉。
汤尔和跟张学良约定的是三场比赛，此时自己一方已经赢了两场，第三场当然不用比了。
汤尔和此时喊自己又有什么用意？
乔飞心中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毕竟，无论汤尔和多么不堪，也是自己的师叔。
“师叔。”乔飞走到他的马前，距离他大约一步之遥，低了头，“不知道师叔还有什么吩咐！”
汤尔和不说话。
过了片刻，乔飞忍不住抬起头来，接着，就看见了汤尔和眼中的泪水正岑岑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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