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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追到楼下，大喊一声，“师兄！”
乔飞整个身体趴在墙壁上，闻言回了一下头，但也只是一下而已，接着，他纵跃起来，从墙壁上一弹，到了对面的楼顶之上。
他的身影消失了。
“师兄，师兄！”
大壮急的再喊几声，乔飞却再也没有出现。
大壮只好攀越墙壁。
墙壁是红砖的，砖缝间又镶嵌了水泥，大壮手指一扣到水泥缝里，就觉得自己能爬上去，他努力着，用脚蹬在一个突出墙面的台子上，接着，另一只手扣上另一个砖缝。
身体攀在了墙壁上。
大壮低头看了一眼，身下黑乎乎的看不分明，倒也省了害怕。
他继续向上攀爬而去。
随着越来越熟悉，他的速度也快起来，当真是如一只游曳的壁虎一样。也难怪师兄能从墙壁上飞到另一边的楼顶上了。
心中一定，大壮愈发享受这种攀爬的感觉。
等到爬到顶的时候，他已经看清了对面楼顶的情况。
这是一片平顶的楼房。
借着天上阴暗的月色，能大体分辨出来，楼顶上空无一物，师兄也不在上边。
“啪！”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异响。
大壮脚下一蹬，身体从墙壁上跃下，堪堪踩在楼顶边缘，接着，他向着声音来处追去。周围黑胧胧的，看不分明。
追到楼顶另一边边缘的时候，声音再次消失了。
大壮侧耳倾听。
“呼！”
耳旁突然一阵风声。
大壮急忙回头，就发现师兄的影子正站在身后，他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在夜色里令人心悸，他说，“大壮，你怎么来了。”
“师兄。”大壮想起白天在医院里听到的消息，“他们说，你被鬼王附身了。”
“是吗？”乔飞摇摇头，“要是真被鬼王附身，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你看，大壮……”
乔飞一挥手。
接着，大壮见到了世界上最奇异的事情。
原本黑暗的楼顶上，突然灯火通明。
不！
现在已经不是楼顶了，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里，周围无数的女忧载歌载舞，她们穿着世界上最美丽的衣服，带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
莺声燕语！
她们赤了双足，踩在金色的地毯上，每当走过大壮身边，就会露出诱惑的笑容。
“大壮，你累了！”
“大壮，你不属于上海滩！”
“大壮，你躺下来休息一会，就会回去北平了！”
……
她们洞悉了自己的心事。
“师兄……”大壮皱皱眉，似乎觉得不对，但脑海中混混沌沌，疲惫感越来越深，他呢喃着，“师兄，我们来到了哪里？”
“这儿啊，是仙国。”乔飞的声音忽远忽近，“大壮，你在这里好好的睡一觉，等到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大壮点点头，眼皮变得沉重无比。
渐渐的，他进入了梦乡。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一跳。
不对！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自己过，也有一个良好的习惯，睡觉的时候，会考虑一下今天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刚刚，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小雨买饭。
对，还有萌萌，也在医院。
这么一想，他的整个脑筋就突然变得清醒起来。
他睁开眼睛，月光从阴云里浮现出来，正好照射在楼顶的平台上。刚刚的一切犹如梦境。
师兄不见了，载歌载舞的女忧也不见了。
天上有忽明忽暗的星星。
这是怎么回事？
大壮坐起身来，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在楼顶的边缘，哪怕一不小心，就会从楼顶跌了下去。
冷汗瞬间从他的脑门上浮现出来。
自己这个笨蛋，师兄已经被鬼王附身了，自己怎么依旧不小心，他慢慢的从楼顶边缘走了几步，重新走到楼顶中间，周围却什么也没有了。
夜风吹来。
大壮缩了缩肩膀，他仔细回忆着。
刚刚，应该试试一瞬间的事情，那么师兄就还没有走远，他重新在夜色里打量着，黑夜寂静无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师兄！”
大壮大喊一声。
此刻，他希望师兄附身的鬼王再来害他一次，届时，自己就再也不会上当了。
他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回声也在上海滩的街道楼宇间来回传荡。
“师兄，师兄……”
似乎有人听见了大壮的呼喊，远处一盏灯亮了起来。
大壮定定的看着那盏亮起的灯光，他忽然想起来，那不是祁伯伯的家吗？不错，就是祁伯伯的家，就在这时，灯光亮起的地方突然一声闷哼。
声音并不大！
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仍旧是让人胆战心惊。
大壮从楼顶上一跃而起，向着前方一个坡顶的房顶跳跃过去，再从屋顶的烟筒攀援而下，向着祁天城家里飞奔而去。
……
上海滩，是一个勤劳的城市。
黎明刚刚起来，大街小巷到处充满了早起的人，拉车的，卖早点的，人们在刚刚逝去的暑气中，缩着身子，忙碌着，开始一天的生活。
“卖报，卖报！新鲜出炉的大公报！”一名七八岁的报童在人群中穿梭着，手中举着一张带着墨香的报纸，“新消息，上海各行各业要举行大游行了。”
“哎，小子，给我来份报纸。”一名喝着豆浆的中年人冲报童喊一声。
报童蝴蝶一般跑到他的身旁，“您来，这是你的报纸，一共两块钱。”
将报纸交到中年人手里，接过钱，报童又飞一般从人丛中穿梭远了。他的声音也回荡在人群中间，“大公报，上海各行各业要游行了，打鬼子，驱逐列强了……”
中年人将报纸铺在饭桌上，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慢慢的读着。
慢慢的，他的笑容起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望道。
昨天一晚，他一直待在《新青年》杂志社里，编辑交上来的稿子他一直改了七八遍，才交付到印刷部门。
于此同时，他的同行们也接到了他传过去的稿子。
大公报是最早发行的早报。
此刻，他看着自己的昨夜编辑的文字变成铅字，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许，自己是创造历史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