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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船身龙骨上的符箓法阵泛着淡淡的精光,灵气形成的保护罩将整条巨船都隔绝在水中。
相里寺站在船首的位置,前方的兽首破浪前行,头顶的水幕中还隐约能望见江水里的大鱼。
只是相里寺脸上的神情却好似有些忧愁。
“不知师傅在为何事发愁?”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黑衣直缀,年纪莫约在及元服上下的青年,青年走到相里寺的身侧试言道:“是因为那位陈师爷,还是宋代山主?”
相里寺闻言侧目看向身旁的黑衣青年,轻叹一声后回道:“各占几分吧,玄色,我问你一件事情。”
被相里寺唤作玄色的黑衣青年拱手道:“师傅您请讲。”
“对于宋斧代山主,你有什么看法?”
当年陈铁匠离开东胜神洲铸铁山之时,曾将铸铁山交给相里寺和宋斧二人,两人都担任代山主之职,互相掣肘,分庭抗礼。
但如今铸铁山的高层大多与宋斧沆瀣一气,处处针对相里寺一脉,对于山主之位的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
铸铁山曾有禁令,绝不插手俗世王朝中的争斗,但这些年因为宋斧的专断独行,这道禁令还不如醉汉酒后的疯话管用。
玄色思付了片刻后回道:“我铸铁山以墨家律法实行治山禁令,宗旨为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其次也是兼爱与非攻,但如今的宋代山主借由俗世王朝的争斗大发横财,扩充势力,已经违背了前山主的意愿,弟子认为宋代山主,并不足以配的上山主之位。”
听完玄色的这一番见解,相里寺微微笑道。
“玄色啊,讲真的,我觉得你比起待在铸铁山里,其实去浩然洲的圣贤学宫求学当个小夫子更适合你。”
玄色后退一步拱手道:“师傅说笑了,您知道我一直是不喜欢看书的。”
“哈哈,也是。”
相里寺笑了笑,随后不再言语,只是看向面前的沧澜江底的景色。
此刻的江面汹涌湍急,而江底却平静无波,仿佛也在寓意着什么事情。
巨船在江水中飞速前进,从白帝城北城门渡口道龙门镇莫约有一百二十里水路路程。
但只过了莫约两盏茶的时间,巨船就缓缓收起了船帆,上升到了江面之上。
率先引入眼帘的就是浓墨般漆黑的天幕和堤岸两侧的连绵山峦。
“师傅,我们到了。”
玄色指着面前的剑绣峰说道。
相里寺点了点头,转身对船板上的二十名铸铁山弟子下令。
“你们就在船上等候吧,玄色,与我一同上山。”
听到相里寺的吩咐,玄色拱手应是。
木梯搁置在堤岸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相里寺顺着木梯走下巨船,玄色则跟在其身后,从剑绣峰的另一侧山路往顶上走去。
……
走了几百级石阶,相里寺和玄色在山梯尽头见到了一众身着墨家长衫的弟子。
虽然铸铁山这些年来与墨家颇有隔阂,但相里寺为人确实不错,况且还是与自家巨子同一辈分。
因此明鬼拱手行礼道:“见过相代山主。”
而他身旁的尚同与天志二人也皆是如此。
相里寺微微颔首,算是应答,而后转过身来对跟在他身后的玄色说道:“玄色,你就在此地等候,如何?”
“是。”
吩咐完之后,相里寺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心中酝酿了片刻待会儿上山见到山主时该说的话。
许久,他才一脚踏上剑绣峰的山巅。
站在山梯上,玄色望了眼身旁的墨家三贤,微微颔首示意,并没有多做言语。
他伸出右手,接住了下落的雨水,在雨水积满掌心后紧紧握住,可是再松开时,掌心的雨水却一滴也未能留住。
抬头看向漆黑的天幕,玄色轻叹道:“这雨下的真有些料峭春寒的意思。”
剑绣峰顶。
李青还站在靠近山梯的一颗老树下避雨,他望着从山梯上走来的相里寺。
虽然老剑福地与铸铁山同在东胜神洲,但两家一贯没有什么来往,因而对于相里寺这个代山主,李青还之前也不曾见过面。
加之在李青还看来,面前此人的境界并不在自己之上,而且他本身也不是善于言辞交际这件事,所以李青还直接选择了沉默,撇头看向沧澜江南面。
对于李青还的无视,相里寺也并未在意,而是把目光放在山崖前的田子师与陈铁匠身上。
拍了拍身上衣衫,相里寺径直走向了山崖。
“山主,田师兄。”
走到陈铁匠二人身后,相里寺拱手说道。
陈铁匠当年收拢铸铁山时就收下他和宋斧二人,只不过是记名弟子,与田子师这样的亲传弟子还是颇有差别,但依旧是师兄弟相称。
“里寺啊,我就猜到子师来了,你也一定不会太久。”
陈铁匠看向身后的相里寺,微微笑道。
在这最后的时刻,还能见到这么多年不曾见到的两位徒弟。
“铸铁山一切可还好?”
陈铁匠冁然问道。
听到师傅提起铸铁山的事宜,相里寺的嘴唇动了动,并不曾将宋斧的事情叙说出来,也不想让陈铁匠在这个节骨眼还因为这些事情分心。
许久,相里寺才憋出来了一句话。
“师傅,铸铁山目前一切皆好,您不必太过挂怀。”
见相里寺这磕巴模样,与年幼时并没有多少差别,陈铁匠拍拍他的肩头道:“你一只都不太会扯谎话,当年在山上火灶房里偷吃的也是,现在还是这样。”
相里寺没来由的眼眶一热,几十年前事情师傅竟然还记得,也是为了避开宋斧的话题,相里寺说道:“这么多年了,师傅您竟然还记得。”
“呵呵,忘不了的。”
陈铁匠微笑着背过身去,“有你看着铸铁山,我也放心。”
相里寺却突然跪在地上,俯首称罪道:“徒弟有愧于师傅,如今的铸铁山早已时过境迁,宋斧独揽大权,肆意掺和俗世王朝的争斗,远远违背了师傅您的初衷。”
见相里寺这副模样,田子师也有些于心不忍,一把拉起他道:“我已经和师傅说过这件事情了,你不必太过自责。”
“师傅您都已经知道了?”
相里寺起身后问道。
陈铁匠只是看向天幕,缓缓道:“铸铁山就像这座雨后的剑绣峰一样,将来会有人清扫他的污秽,这都是命里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