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裴云在甜水巷上的云海中眯了一个晌午，直到天黑才满足的醒来，往桐叶巷的方向踱去。
当然，中途又拐去了那家没有名字的小酒肆打完了剩余的酒钱，拎着满满当当的一葫芦桃花酿在巷子里晃悠。
打酒之前他还在甜水巷的老城墙上逗留了片刻，李青还这些时日都在甜水巷的城头上试图勾动那柄剑匣里的古剑。
在关于练剑的层面，李青还也是出奇的执拗，老剑福地气运所蕴养的剑都能被崔审言这么一个不算剑修的儒家先生催动，那他作为剑阁的正统弟子，不说收服，怎么也能挥起它。
可事实却和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无论他怎么努力，剑匣中的那柄古剑就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匣子里，死物一般。
这一幕景象自然也被裴云尽收眼底，可他刚想找自己师弟絮叨絮叨，就被李青还给赶走了。
真是把甜水巷那老城墙当家住了。
李青还嘀咕着推开了住宅的大门，可当他刚踏进门，就远远的望见，白简依旧在天井中一动不动的站着剑桩，就这样站了一整天。
不过天井中渐渐涌起了一股淡淡的灵气，以白简为涡眼缓缓流转。
“可算开了窍。”
裴云啧叹了一声，依靠在堂屋的门框上，没有走进天井中。
在灵气汇入周身窍穴之后、白简也像裴云先前站剑桩一般，往前递出了一剑，只不过手里拿的不是剑，是根木棍。
随着这一剑的递出，白简只觉得自己的丹田洞府好似一瞬间清澈通透了起来。
“你现在已经踏入一境了。”
裴云从堂屋中拎着养剑葫走出，抚掌对白简说道。
“一境？”
白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他有些好奇的询问道：”什么是一境？”
裴云悠哉悠哉的走到天井中桃树下，坐在藤椅上后拿过了白简手中的木棍比划道：“自然就是修行的境界，如今你已经能牵引灵气，运行周天，自然是踏入了修行的门槛儿，也就是上山的路，即为一境，在这之后还有二境，三境乃至更高的境界。”
“那裴大哥你是什么境界？”
白简走到藤椅旁开口问道，他总觉得裴云这个人很不简单。
“马马虎虎，”裴云用木棍搔痒道，“十六境的普通人罢了。”
白简不免感到惊愕。
“那裴大哥你一定修行了很久很久吧。”
拔出了养剑葫芦上的酒塞子，裴云灌了两口桃花酿后道：“修行即为山上人，山中行走难知岁月啊，似乎是过去了好多年了，刚练剑时的许多事情，现在倒也不怎么记得起来了。”
“可裴大哥你之前明明还说过你刚练剑时，剑桩能站三天三夜。”
白简及时的补充了这么一句话，裴云顿时被噎住了，咳嗽了两声后道：“这些事情不用纠结的这么清楚，如今你踏入第一境，但境界仍需打磨，这第一境唤作通窍，字面意思，就是引导灵气洗涤窍穴，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白简“嗯”了一声，并没有着急的去询问接下来的境界，在他看来，好好打磨每一个境界才是最重要的，就像建房一般夯实地基。
裴云也似乎看得出白简心中所想，用手中木棍轻轻敲击的藤椅的扶手道：“修行不是无根之木，也并非空中楼阁，或许有天才能日破数境，一朝悟道，但在我看来，只有厚积薄发才是正解。”
白简点了点头，走进灶房里拿出两个烤熟但已经冷却的红薯，递给裴云一个，自己也拿起一个，蹲坐在桃树下剥了起来。
“为什么我从来没看见裴大哥练剑？是因为十六境就已经是极致了吗？”
白简啃了一口冷红薯后问道，虽然冷了，但依然甜丝丝的。
“十六境哪里是极致，哪怕是到达了十八境，修行也是毫无止境的，只不过我是在追寻某样东西。”
裴云微微笑道，就着红薯喝起酒来。
“某样东西？”
“对，某样东西，”裴云躺在藤椅上，抬头望着几乎要垂落下来的夜空道，“每个上山的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有人是为了家国大义，有人是为了自己，还有人是追求真理和天下苍生。”
“那裴大哥，你是为了什么才练剑的？”
白简仰起头，也透过桃树枝桠间的缝隙去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为了自在，真正的自在，不受这天下规矩束缚的自在。”
裴云喃喃说道。
“上山的话就自在了吗？”
这里白简借用了裴云所说的上山两个字。
听闻这话，裴云稍稍愣了一下，缓缓地抿了两口桃花酿，直至酒香在口中逸散了才回道：“或许是的吧，但我也还在寻找，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认的是，当你真正达到了一个高度，你就能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去拨乱反正，就不再是一个旁观者，就像如今的这龙门镇。”
言罢，是许久的沉默。
白简低头啃着红薯，心里想的是祖父白玄之和槐花巷子里的崔先生。
裴云躺在藤椅上看星星，一时间愣了神，红薯连皮就咽了下去，晃荡着养剑葫里的半葫芦桃花酿，喃喃自语。
“山上山下各有哀愁，有风无风都不自由。”
……
躺在木榻上，白简却没怎么睡着。
远在镇北的桐叶巷子是不太能听到秋水街上谯楼的声响，但现在估摸着是子时过半了。
一声春雷从天边炸起，使得整个夜幕都明亮了一瞬。
紧急着就是淅淅沥沥的雨水，但这雨却由缓慢至急，雨也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点落在瓦片上发出剧烈的声响，夜风也刮的窗棱直直作响。
“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白简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看向屋外，可刚一推开窗，雨水伴随着大风就扑打在他的脸上，白简又赶紧关上了窗户。
另一边，槐花巷子的听雨书舍里。
崔审言也该不曾入睡，听起这一声炸雷，和接踵而至的春雨瓢泼，他披起衣衫从木榻上起身。
缓缓踱到窗前的木案旁，他点起烛台，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厢房内。
他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潜入光阴长河的那条真龙，这么算下，还剩三日就该到达沧澜江了。
雨水裹挟着晚风拍打窗棱，崔审言在木案上铺开一张宣纸，研墨提笔后写下了半阙诗句。
随后便又搁下了毛笔，闭目倾听春雨落下的声音，宣纸上墨迹还是新湿的，写的是。
夜阑卧听风吹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