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兰德的步兵们响起了疯狂的欢呼声，充斥着的杀意越过倒塌的城墙向着涅扎德和他身后的战士们扑来，随之而来的是染血的剑刃和疾步的奔行声。漫天的烟尘中，涅扎德转过身。他的思维仍然在不断地转动着，但是身体却随着他的本能动了起来。
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不过是一头龙而已，就破坏了他们所有的精心布置……涅扎德站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卢卡和还活着的城卫士兵们。
这仗看起来没法打了。
卢卡看着涅扎德，涅扎德看着天空。
“我的失误。”佣兵回头对年轻的伯爵说：“快走。”
那条火龙仍然在他们头顶盘旋，而卢卡并没有走。
“你在侮辱我。”卢修斯·卡穆握紧了手中的枪：“哪有丢下平民独自逃生的骑士！”
佣兵没有说其他的话，逆着人流冲了上去，他的背后是持枪的伯爵和人数剩余不足一千的战士们，面前是将近他们数十倍的敌人。天空中，无数风精亚龙被那头火龙游戏一般地追逐着。
涅扎德劈开前面敌人的头骨，整个战阵结成楔型，在敌人的阵营中冲杀；瑞兰德的步兵们似乎不急着进入城池——因为罗彻斯特连城墙都没有了。佣兵带着这只小队伍左冲右突，但是敌人围得相当严实，而且克鲁德的战士们越来越难以对敌人造成杀伤。
从天上看去，南城墙的局势就像是一团旋涡或者风暴，而他们就在风暴的中心。
佣兵已经不记得自己战斗了多长时间，他截断一个人的兵器，回头望去，身后的战士被分割包围，只剩下还在左支右绌的卢卡。身上的血迹在秋风中有丝丝凉意，旋即被杀意和周围敌人的灼热呼吸取代了。
“喂，后悔吗？”他对着卢卡大喊，一剑柄将面前的人砸开，向着卢卡挤过去，两个人背靠着背对着周围穿着黑色金边甲胄的敌人。
“反正都是死，做到这一步，我已经不后悔了。”卢卡一枪杆拨开面前人的武器：“你死过吗？”
“死过。”涅扎德挥舞着剑，他的耳畔响起了恍惚而悠扬的号声，就像是临死之前的幻觉。
然而这号声比天堂的号角激烈得多，和卢卡家传的龙角长号完全不同，就像是，尖锐的风刮过树林和山脉的声音，或者是飞鸟的羽翼掠过天空的声音。
或者是剑刃撕开空气的声音。
周围的瑞兰德士兵一瞬间集体地楞了一下。涅扎德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种机会不能放过，他费力地挥动大剑，将面前那个正要砍他的脖子的瑞兰德士兵先一步干掉了。然后，那个人脸上露出恐怖至极的表情。
一阵阴冷的风从空中刮过。
两个人几乎是一下子就被一双毫无温度的骨爪攫起，头顶上传来老人慵懒的声音：“两个小兔崽子，怎么样，玩脱了吧？”
“迪克老爹！”涅扎德喊道。
“我这辈子学的东西都教给你们了。”含混的声音传来，老人似乎还叼着烟枪：“剑法，你学了；枪法，小卡穆学了；空战，安那丫头学了。但是我左思右想，还是想起，我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教给你们啊。”老人低头，看着下面还在支撑的战士们；他们显然也快要撑不住了。远处的克鲁德人已经开始逃命，仿佛这样做就能躲避接下来的灾祸。
“我想了很久，那是什么，后来终于想起来了。”骨爪一挥，将两个人丢到锋线之前：“不要嫌我唠叨吧，毕竟老年人话都多。”惧灵飞起，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今天，我就给你们俩个上这最后一课。”
涅扎德大喊，声音堙没在上旋的气流里面。老人吐出一口烟，灰色的烟雾消散在空中。他扔下烟枪，从背后拔出了连弩。惧灵比它生前还要稳健地扑闪着翅膀，向着空战旋涡的最中央飞去。两道青色的绶带在老人身后飘扬——他今天穿的是数年没有穿过的青翼军团的标准装备，连惧灵的翅尖上都绑着一面青色的羽毛。
火龙在空中旋转着翱翔，追逐着那些仅仅比它快一点的亚龙和亚龙骑士们。红色和青色交缠在一起。突然，龙背上的人听到脑后的风声，一阵箭雨向着他激射过去，箭头是特有的梭形，而射出那箭矢的武器，他也很熟悉。
火龙愤怒地喷出一口火焰，将那些箭矢烧了个干净。老人拉着惧灵，急速上升，而气急败坏的火龙和其上的骑士跟在背后。无数火焰构成的流星从骑士的手中飞出，以比飞行更快的速度向上追击。老人和他的伙伴在空中漂亮地旋转了一圈，避过了所有的攻击。
火龙挥动他的利爪，希望能够得到天上那头可恶的死灵生物，就像是一只猫在扑击一只蝴蝶一样，但是惧灵比他更灵活，又不会受到龙威的影响。空中的气流掠过他们的身畔，破碎的云层遮挡着空战者的视线。老人微眯着眼睛，手中的连弩如钢铁浇筑般稳定。
然后，他猛地一拉。
空中划出一道青色的轨迹，老人大吼着对敌人倾泻出手中所有的箭矢。火龙更加愤怒了，他吐出一口庞大的龙息，几乎横亘了半座城市。
下一刻，老人手持长枪，周身缠绕着破碎的火焰，向着那头火龙猛冲过去。惧灵的速度被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能看到周围的以太湍流。龙骑士惊慌地后撤，火龙举起爪子想要抵挡。但是已死的双足飞龙比他们更快，像一道青色的光，从龙紧紧夹着的双爪中射出。
火龙的爪子只能掐住了那条青色的缎带。
龙骑士尖锐地喊道：“青翼军团——”
足有两米的长枪刺破了面前的风幕，迪克老爹怒吼着，那吼声连地上的瑞兰德士兵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为了克鲁德！”
龙骑士猛地拉起巨龙，然而已经晚了。老人的要素——贯穿——聚集在枪尖，那柄平凡无奇的制式武器骤然多出了一截青色的枪刃。带着火焰的惧灵和枪兵瞬间飞向了巨龙的面前，老人借着冲劲，一枪刺穿了巨龙的眼眶，枪头直接搅乱了它的大脑。
咔嚓一声，枪杆从中折断，老人手里只剩下短短的一截，而那头巨龙已经失去了扇动翅膀的力气。迪克·费雷滚倒在空中的巨龙尸体上，浑身的骨头断了将近一半。而他的坐骑，已经被烧尽了羽翼。
他看着同在龙背上的畏缩着后退的龙骑士，低头望去，被燃尽的惧灵化作空中的飞灰。老人吐出一口血，猖狂地大笑起来。火龙痛苦地哀嚎一声，向一块石头一样，轰地砸近了瑞兰德军的锋线里面，炽热的以太瞬间就把身下的几千士兵化作飞灰。
龙背上的骑士慌忙地爬下鞍座——他的双腿在急速坠落中折断了——不顾地面的炎热，向远方跑去，他害怕那个恶魔一样的青翼骑士会站起来将他彻底杀死。
而老人再也没有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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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S：这个老爷子的结局是很久以前就想好了的，确切地说甚至比这个故事还要早。战争是短暂的，但是给人留下的伤痕是永恒的。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把我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但是我已经尽力去写了。很抱歉，可能还是功力不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