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道路出乎意料的安静。
涅扎德走在最前面，他比苏鲁高，那身精灵猎人的皮甲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滑稽；诗朵的小脸在她手里的光球的映照下忽隐忽现，但是她眸子里的光芒比那暗淡的魔法光芒要闪亮得多。
中庭的大门缓缓浮现在两人的面前，透过黑暗的帘幕。诗朵戴上一副眼镜，看着门上没有被岁月侵蚀干净的浮雕，仔细地辨认着那些画面。
“这大概是你们的第一代国王克鲁德的故事。”诗朵将那副奇形怪状的眼睛摘下来，对佣兵说：“但是有不少地方都模糊了。”
“看来先王确实和阿卡狄的教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只是奇怪，如此大的一个教会，仅仅过去三百年而已，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彻底。”涅扎德摩挲着下巴上刚长出几天的胡茬：“要知道现在克鲁德最流行的信仰可是正义之神提尔。”
“神明最是无情。”诗朵叹了一口气。佣兵看着故作老成的女孩，不禁失笑。他把双手搭在门上：“准备好了吗？如果阿莱克没骗我们的话，这扇门之后会有强劲的精神攻击。”
女孩向两人身上套满了她能放出来的所有精神系防护法术，方才停下手：“你开门吧。”
男人推开门，一股柔和的青光吞没了二人的身影。
涅扎德一阵恍惚，那些防护魔法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立刻就失去了意识，恍如沉入漆黑的海底。
仿佛从最深的梦境里醒来，男人猛地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
他的周围是无比熟悉的场景。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屋子角落的空的垃圾桶，破旧的书桌，桌子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电脑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仿佛刚刚冲好；转椅和椅背上还铺着他的迷彩装。
只有一点和往常不一样，那就是椅子上坐着的，睡得正香的黑发少女。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他的书桌上面，挎着那个大挎包，浑身都是血迹和泥土。
涅扎德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穿着那件不合身的皮甲。大剑静静地躺在他的床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男人脑袋里面才想起，自己应该吃了风元素女神的一个精神类神术，然后……
他想起阿莱克说过的：“女神会考验一个人的心境。”
那么这里当然不是真的。男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有点糟糕。这个见鬼的风之女神就没有点隐私意识吗？他正在头疼，女孩舒服地哼了一声。男人立刻转过头去，看见睡眼朦胧的诗朵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涅扎德……赛雷尔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女孩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这……”男人还没说话，女孩直接放了一个奇怪的法术，一层层紫色的波纹从楼上划了下去，渗透进钢筋水泥的墙体。
“这里不是蕾尔。”女孩冷静地说：“我没有检测到空间波动，那么我们没有被传送，但是这里不是蕾尔，所以这里肯定是假的……”她突然看向了窗外。涅扎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马克思在上，他的窗外本来应该是这个小城的市属高中，但是现在——
那里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城。
两个人面面相觑。
诗朵打破了沉默：“这里你认识吗？”涅扎德考虑了一下，刚刚要说不认识的时候，女孩已经转过头去：“看来你是认识这里的啊。那么这个幻术就很好解释了。”
“我……”男人张开嘴。“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不是我们那个晶壁系的人，或者说你的灵魂不是我们的宇宙的灵魂。”女孩淡淡地说：“那么这里是我们的记忆形成的幻术。我们被困在了，”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那座漂在空中的浮空城，眼泪慢慢从她的眼眶中流下来：“我们最美好的记忆里面。”
涅扎德看着默默流泪的少女，想了想，走过去抱住了她。女孩没有阻止。她只是看着窗外那冒着洁白光芒的，慢慢旋转的，带着匀称美感的城堡。
“想哭就哭出来吧。”男人轻声地说：“这是每个人的生存本能。”
女孩终于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嚎啕大哭起来。男人手忙脚乱地找着擦眼泪的东西，最后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包面巾纸，打开，递给抽泣的少女。女孩擦着自己的眼泪，结果越擦越脏，把本来就脏的小脸弄得更花了。涅扎德叹了一口气，抽出一张纸巾把女孩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抱歉，失态了。”诗朵抽了抽鼻子：“没想到这辈子能再一次看到它漂浮在空中的景象。”
“那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涅扎德冲着她微笑了一下，两个人看到对方脏兮兮的脸，同时一愣。诗朵庆幸自己的脸足够脏——这样涅扎德就看不出来脸红了。
“我觉得，在我们搞清楚下一步要做什么之前，应该先洗个澡。”涅扎德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间小出租屋里面的热水设施还是很好的，而教会一个人如何使用现代沐浴设备也不是那么难——至少诗朵学的速度比涅扎德想象的要快得多。男人在女孩去洗澡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他下意识地打开电脑，去看今天的任务目标。
然而没有任务。他锤了锤自己的头，如果今天有任务的话，哪可能被称为最美好的日子啊。他叹了口气，这样的假期，印象里也只有一次，是公司解散的时候。
但是三天之后他就加入了另外一家公司，反正做的无非都是一样的事情。他翻出了床下面的箱子，看着那些熟悉的家伙，默默地笑了。还是这些东西用着舒服啊——至少比大剑要强。
女孩擦着自己的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了。她穿的是男人的浴衣——没办法，形势所迫。女孩似乎是自己把浴衣打了个结，这样就不虞掉下来。
男人遗憾地带着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诗朵端详着这间小屋。可以看出这个位面的文明还是很发达的——那个和魔导通讯终端相似的设备就可以说明很多了。然而魔导通讯终端可是一间屋子那么大的巨型设备，这个却只是薄薄的两片可开合的装置。
就是这文字怎么这么像秦文？女孩逐字地读着电脑屏幕上面的字：“黑蛇公司步页临石皮产”什么意思？分开的话她倒是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怎么和那些东大陆上的人们的现行文字差别这么大？
涅扎德洗的很快——这也算是职业习惯。他用浴巾包着自己坐到床上，看着女孩。
“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说。”男人笑着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讨论讨论。”
“首先我们分析一下现在的处境。”女孩举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大型幻境里面，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幻境的核心，解决它就可以从这里出去。所以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到这个幻境的核心。”
“没毛病。”男人点头以示赞同。
“其次，这个幻境是我们的记忆组成的。所以我们的重要目标就是分析我们的记忆，看看哪里有可能是核心。”女孩举起了第二根手指。
涅扎德举手。
“说。”
“诗朵老师，这个不用考虑吧？”男人一脸诚恳地说：“对我而言这里最重要的目标，唯一一个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你们的浮空城啊。”
女孩一时语塞。
“好，姑且就算这样，然后呢？我们能把它怎么办？”诗朵赌气似地说。
“对我而言，这三天是我这一辈子唯一逃离了那些东西的三天，那么对你而言，最美好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涅扎德反问道。
“书卷之祭……”女孩低下头：“那一周之后，浮空城就坠毁了。当时参加祭典的法师死了一半。”
男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点：“那么多半是和这件事有关了。剩下的东西，以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量，也推理不出来了。”他套上那套迷彩装：“要吃晚饭吗？我请你吃KFC。”
“这只是个幻境。”诗朵静静地说。
“难道你不想尝尝其他晶壁系的食物？”男人笑着说：“这机会可能仅有一次哦。”
“好。”女孩裹着浴衣站起身来。
“你不会要穿这身下去吧？”涅扎德翻箱倒柜，找出一条看起来有点年头的连衣裙和几套内衣裤。
“你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女孩狐疑地看着他。
“我以前的搭档曾经女装去执行过任务。”男人摊摊手：“那场任务里面他死了，当时买的多余的衣服就留在我这里咯。”
“这次我就暂且相信你。”诗朵抱着衣服走进了卫生间，不多时换好了衣服。
夏夜的傍晚，小城的行人并不多。一身迷彩装的涅扎德带着极不习惯连衣裙——主要是觉得裙子长度太短——的诗朵走进了老爷子炸鸡。
男人一边走路一边观察着，至少自己住的这条街上没有任何异常。他放下心思，转头看着脸红的像苹果一样的诗朵。
“为……为什么这裙子这么短啊……”诗朵按着衣角问。
“短吗？这好歹还能到膝盖呢。没办法，我搭档当时是要去色诱的嘛，这已经是剩下的里面最长的一条了。”涅扎德摊手：“安啦，这只是个幻境嘛。”说着，他把一脸幽怨的女孩扔下，跑到前台点了两份咖喱鸡块饭和一大堆炸鸡。
当一个人的嘴里塞满了鸡肉的时候，他/她很难去思考问题。涅扎德和诗朵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两人摊在座位上，桌子上的两个托盘已经空空如也。
“这不能算是精致的食物……但是很好吃。”女孩毫无淑女气质地打了个嗝。
“那是。其实金拱门也不错，但是好不容易到我的记忆里面游玩一圈，只吃炸鸡就太可惜了。”男人笑着。诗朵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他在笑着的时候，就连脸上的疤痕也带着一种和善；但是当他沉下表情的时候，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凝滞。
“看来老城区没什么问题。”男人向女孩伸出手：“我们回家。”诗朵沉吟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事先说好，我不要打地铺。”
“好。”涅扎德伸出手去，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这次诗朵没有闪躲。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PS：PS：章节名neta自我们都听说过的那部名著。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所以他对眼前的光亮就会像飞蛾一样不顾一切去追求（咳咳）（突然中二）打滚卖萌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