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地底之王(二)

向南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诗朵在墙上找到了一个指示牌,上面是整个遗迹的大致地图。“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甬道是最外面的环路,那个大个子狗头人所说的地方大概是这个叫做‘和风之厅’的地方。周围有好多不知道用途的门。”诗朵用手指在路牌上面说道。

“看起来不远啊。”杰瑞看着路牌说道。

“确实不远,这只是一个神殿而已。但是我不相信作为狗头人的国王,那个怪物身边没有护卫。”正在思考的涅扎德抬起头:“正面硬冲不现实。我们的目的是去杀掉它,不是杀掉所有狗头人。”

“狗头人不是什么秩序生物,我们可以潜行进去。”杰瑞信心满满地挥舞着手上的短剑。

“这里的狗头人施法者只怕比赛勒姆酒馆里的法师都多。”莎莉适时地泼了一盆冷水。

“那怎么办?”杰瑞挠挠头:“我们总不能像鸟那样飞过去吧?”

“耗子不能飞,”莎莉拍了拍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无视被气得跳着脚的杰瑞,涅扎德用手摩挲着生着胡茬的下巴。在他旁边是对着地图想办法的诗朵。男人的大脑飞速转动着。不能硬拼,但是只有一条道……这里是神殿,极有可能不存在密道机关之类的——不对,他们就是从一处密道进来的……然而建设者没有必要在两个有甬道连在一起的大厅里面建造密道。

传送过去?倒是个办法,但是没把握从这个数量的狗头人里面脱身啊……而且在那个大厅里面和它战斗的话,就等于是面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水平的怪物和一群援军……

莎莉和杰瑞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这可能是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

“要是这里有水就好了。”小牧师故作遗憾地说:“我们可以挖个地道,用水把那个大厅灌满,然后让杰瑞游过去。”

“你……你……你……”杰瑞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涅扎德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猛地站起来,拍手大叫:“对呀!”

杰瑞一脸悲愤地说:“老大,你也……”涅扎德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我们挖过去!”

“你在开玩笑。”诗朵揉着额头说:“你大概不了解土层有多厚。”

“你准备了化石为泥和化泥为石吗?”涅扎德反问道。

“你想……我似乎懂了,但是一个法术是不可能够的。”诗朵皱着眉头说:“如果是从这里开始挖的话,只怕要挖一周。”

涅扎德打断她道:“不是这里,我们前进到这个位置。”他用手指了一下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那是一个角门,原本的作用大概是通向神殿里的厕所之类的地方。

“我们走到这里,之后向上挖,挖到那个大厅的天花板上,确认那东西的位置之后,诗朵你用化石为泥把上面的承重层弄倒,土块和泥流会帮助我们解决大部分的弱小的狗头人。等它们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开始战斗。”涅扎德比划了几下:“这么一小段路,我一个人就能挖完。”

“声音怎么办?”诗朵看着男人,心里开始动摇:没准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十尺沉默术。你应该有这个法术;就算没有,我们之前缴获的那些储法首饰里面也有几个。”涅扎德看出少女有些动摇,继续说:“这个角门在甬道的外侧,狗头人们不容易发现它;我们可以今天把通道挖出来,明天你们的法术恢复一些之后再战斗。”他将目光转向了莎莉。

“我没事。”牧师摊摊手:“今天我就释放了几个视觉恢复和治愈术。”

“我有卷轴。”诗朵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光:“真是个疯狂的计划,不过我喜欢。我们开始吧。”

几个人一路潜行到角门处,这条甬道里面都没有几个狗头人。看来那位国王手下也没有太多像库库那样的龙血狗头人——亦或者他对库库的信任太充分了。

诗朵启动了一个项链的沉默术。这类型的储法物品里面的法术大都是一次性的,用完了之后就可以当做纯粹的首饰使用了——炼金学徒们尤其喜欢制作这种东西,因为可以糊弄不懂魔法的贵族。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不懂魔法的贵族还真不多了。

男人用来挖土的工具就是他那柄钝头的瑞兰德制式大剑。这柄不知道陪了他多少年的武器上面曾经沾染过鲜血和锈迹,如今又要蒙上泥土。不过涅扎德不介意——就像他自己也不介意去挖土一样。诗朵撕开一个卷轴,对着那个小区域放了一个弱化威力的化石为泥——这个法术还有一个神术版本,被德鲁伊们用来松土。

涅扎德显然不会去管那些森林里的树签子在想什么。他挖的很快,不一会,可供一个人通行的一条通路就挖了出来。薄薄的一层土下面,是大厅的石板拱顶。

“话说这可是阿卡狄的神殿,我们这么干,祂不会生气吧?”莎莉像是想起了什么,担心地问道。

“她要是会在意,就不会离开这里了。”满脸是汗的涅扎德擦了擦脸:“而且她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神殿里面塞满狗头人,我们这么做,她没准会夸奖我们也不一定。”

诗朵已经爬到了那个通道的尽头:“怎么处理?给个办法!”

“我来啦。”男人将大剑放在通道的尽头,手里拿着三把匕首:“化石为泥对着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和这个位置,”他将那三把匕首分别扎在三个地方。可以看到匕首刺穿了土层直没入石板中。

“匕首能够刺穿石板的唯一可能,就是这里是石板和承重柱的的接驳位置。”涅扎德插完匕首,一身泥土地爬到诗朵身旁说:“你就在这个通道口施法,如果这里也要塌下来,我就把你拉回来。”

“我觉得你这个判断方法不保险。”女孩皱着眉头说。

“有一半的概率就够了,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干掉那个狗头人‘国王’。”涅扎德按住了诗朵刚要施放一个探测脉冲的手:“我不信一个狗头人术士察觉不到侦测魔法的波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涅扎德觉得女孩的脸好像红了一下。诗朵将手抽开:“好的。”她拿出法术书,涅扎德在旁边看着她。

在女孩念出第一个字符的时候,他们听见下面的大厅里面一阵骚动。下一刻,放哨的杰瑞的喊声传来:“狗头人们炸锅了!你们快点!”声音后面还跟着几声苏鲁的狗的叫声。

诗朵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流利地念完了那一大段咒文,施法手势稳定得仿佛那只小手是钢铁铸成得一般。随着她最后一个单词从口中吐出,涅扎德只觉得他们脚下的大厅在塌陷。他一把抱住了女孩的腰:“护住脸!”直接将她从通道里面拖了出来。

下一刻,地道就因为土元素的运动而坍塌了。当然,坍塌的不止是地道,涅扎德能听见那个大厅里面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成吨的泥土,岩石和石板砸在大厅里面的狗头人头上,真可谓“灭顶”之灾。

女孩的脸和手上蹭得全是泥土,但是她显然很开心,和击退了外面第一波出来侦查的狗头人哨兵的杰瑞击了个掌,转过身,用一种得意的神情看向涅扎德。男人忍着笑,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爱装成小大人的女孩有可爱的一面。他走过去,揉了一下女孩的头发:“干得不错。”

诗朵刚想说什么,在废墟里面,一声大吼传来。那声音粗野中带着一丝尖细,就像是一只老鼠,非要学巨龙吼叫一样。

“我就说刚才这下砸不死它。”涅扎德看着被他揉了一头发土的少女,笑着回头对伙伴们说:“我们去会会它,怎么样?”

苏鲁从阴影中站起来,手里的大弓已经搭上了一支箭,那只猎犬冲着前面的废墟呲着牙。涅扎德拔起大剑:“我现在只希望,这东西不会二段变身之类的。”

“二段变身?那是什么?”女孩好奇地问道。

“哎呀,涅扎德就是喜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我记得你说这个词好像是很难对付的意思?”杰瑞插嘴道。

“这个词是指某些怪物很不要脸地可以在快要被你打死的时候回复全部伤势并且变得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状态。”男人看着前面尘土弥漫的大厅,说道:“这种怪物一般来说都是热血漫画里面才会出现的,但是我们这个故事可不是热血漫画啊。”

诗朵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需要了解这些,你只需要了解,”男人向前走去,尘土弥漫中,一只足有杰瑞三倍高的巨大生物显现出了身形:“不管这东西几段变身,我都得砍了它,这是作为一个克鲁德人不用犹豫的事情。”

那个生物呼出一口气,吹散了烟尘。这已经不能被称为狗头人了,它浑身虬结的肌肉比兽人还要健壮,口中的利齿堪比七海之国弗瑞的巨鲨齿,戴着金手套的手中挥舞着一根石柱,那石柱仅仅比涅扎德的腰部细一点,更可怕的是,石柱上面流动的魔力显示,这其实是根法杖。狗头人浑身都是巨大的皮甲——只可惜没有头盔。这个疏忽让它受了很大的伤——它的头上还插着一根尖利的石片。它裸露在皮甲外面的肌肉上面流动着青色的铭文,随着它的一次次呼吸,口鼻边冒出火星。

“吾乃库尔库库,狗头人伟大的神王。你们这些蝼蚁般的人类,居然敢屠戮我的子民,还害本王受了如此重的伤,我一定要把你们——”它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涅扎德已经提起大剑冲,向狗头人“伟大的王”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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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铁甲长枪破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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