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扎德分开人群走了过去，他身边的不少人都累得瘫坐在地上。男人抬头看向远方，太阳已经快要升起了。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有心思吵架斗殴？
队伍的中后方被隔出了一个大圆，两个人正在对峙着，其中一个是个佣兵，涅扎德认识，是个叫布兰迪的法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个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出身，要不是一个路过的占星术士收他作徒弟，他早就饿死了。这也就意味着，所有流氓有的习气他一点不缺，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另外一个人是卢卡的警备队成员之一，一头短发根根直立。涅扎德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的手和摆出的架势，看出来这肯定是个老手。真要打起来，布兰迪要吃亏。他摇了摇头，走上去问：“布兰迪，怎么回事？”
“大哥，这小子莫名其妙地就打我！”布兰迪指着自己的一只熊猫眼说：“我们刚走到这里，我还没坐下，他就给了我眼睛一拳！”
“他摸我屁股。”警备队员冷静地说。
“大家都是男人，你还怕这个不成？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贵族的狗腿子不是好东西！”布兰迪看到涅扎德来了，气势也足了，指着对面的枪兵说道：“你们这些人平时欺负我们佣兵没钱没权，这个时候还摆架子！老大，我们当时就不应该和这些贵族一起逃跑！”瘦弱的巫师信誓旦旦地说着：“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们出卖给敌人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赛勒姆的佣兵们抱着胳膊，站到了布兰迪一侧；警备队员和那些受训的民兵们则举着长枪站到了那个小个子一侧。
涅扎德带着微笑走了上去，走到布兰迪身前，“老……老大……”布兰迪吓得两腿发软。
佣兵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亏你还是个法师，能不能带上眼睛出门？”涅扎德一边掐着他的脖颈一边吼道：“那是个女孩子！你他娘的摸了一个女孩子屁股，还给我上纲上线的，想不想活着跑出去了？”
布兰迪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几乎占了他脸的四分之一；他死死盯着对面的那个小个子：这是个女孩子？头发比我都短，没胸没屁股的，脸上带着他们警备队员的那种死板样，这居然是女的？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无论是佣兵那边，还是警备队那边的人全都笑的揉起了肚子。涅扎德可没停下，他拎着法师的耳朵说：“再说了，就算是男人的屁股，你还能随便摸吗！我知道你喜欢男人，这不假，但是咱们小命都快要没了，你能不能给我——”他将脸凑到法师的耳朵边吼道：“——正经点！！！”
“大哥我错了，大哥我错了……”布兰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涅扎德站起来，带着憨厚的笑容对对面的女孩说：“对不起啊。”说着，他把地上的法师拉了起来：“赶快给人家姑娘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布兰迪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早知道你是女的我就不摸了……”周围的人又笑了起来。刺蛇在旁边打趣道；“我早就说了嘛，死兔子，你再这个德行，迟早让大哥揍死。”
正在安顿难民的卢卡和诗朵终于是挤了过来，涅扎德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卢卡皱着眉头说道：“安！警备队员严禁私斗！罚你跑十圈——罚你做一百个俯卧撑！”布兰迪连忙摆手：“卢……卢修斯队长，这事是我有错在先，不怪这姑娘……”卢卡狠狠瞪了法师一眼，布兰迪吓得讪讪地不敢说话。名叫安的短发女孩放下长枪，跑到后面的空地去做俯卧撑了。
“你小子！”涅扎德又拎住了法师的耳朵：“……行了，以后收敛点，啊。”说着，他扭头问诗朵：“他这个脸需要治疗吗？”少女忍着笑说：“不用，他好歹也是青铜阶的身体强度，明天就痊愈了。”
“放放放放手大哥，我的耳朵快掉了……”涅扎德松开手，对周围的佣兵挥了挥手：“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他对着四周喊：“还有，要是我再发现那个管不住自己手的，对咱们乡亲和伙伴下手的，我就把他那话切下来喂狗！”
周围围着的人们如鸟兽散。
涅扎德拉着卢卡和诗朵坐到正开怀大笑的芬雷旁边，擦了一把汗。
“不好意思啊，”佣兵扭头对卢卡说道。警备队长摇摇头示意没事。
“我就说这些人没有安分的，”芬雷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你看，这才一天就开始作妖了吧。”
“这可不是办法。”涅扎德看着卢卡说：“你也听见布兰迪刚才说的什么，虽然被我岔开了，但是难保有的人心里不会乱想。”他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但是他们不一定相信你。说实话你这个身份太劲爆了，现在我都有点不能接受。”
“我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卢卡轻声地说：“他有八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不差我这一个。”
“我的那些弟兄们可分不清这些差别。”涅扎德苦恼地抓着头发：“这种情况不能持续下去，否则别说打回罗彻斯特了，能不能走到亚楠都是个问题。”
卢卡摊摊手，表示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诗朵用手拄着下巴：“涅扎德，男人之间的友谊究竟是什么样的啊？”
芬雷插嘴道：“这是一个相当深厚的哲学问题。我听涅扎德说过什么人生四大铁之类的好像……”
“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同过窗，一起（哔——）过（哔——）。”涅扎德抬头说道，对着诗朵使了个眼色：“我们那里的谚语。”
“对了！”诗朵突然跳了起来：“如果让佣兵们和警备队员一起训练，会不会可以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不是有什么‘一起扛过枪’”她费力地说出这句秦文：“吗？”
卢卡点点头表示他不反对。涅扎德摩挲着他的下巴：“这似乎是个好主意啊，”他沉思着说：“本来我就嫌这些佣兵不够令行禁止，没什么正面战斗力。”他笑着对卢卡说：“佣兵们的个人战力和战斗经验要强于民兵和警备队，而警备队的纪律和心态要强于佣兵，他们可以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他揉了揉诗朵的头发：“你真是个天才，诗朵。”女孩甜甜地冲他一笑。
“不，这个计划有一个最大的漏洞。”芬雷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对秀恩爱的家伙：“佣兵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和接受警备队那种约束极强，限制极大的训练？”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涅扎德站了起来：“我也一起训练，而且是最严格的要求和最大的训练量就好了。”
卢卡惊异地看着佣兵，涅扎德笑了一笑：“你尽管来，我就不信你这个训练强度比当年我师父带我的时候还强。”芬雷在一旁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师傅？”
“金毛，要不你把沃舍尔大师那群狼人也拉来练练？”涅扎德一边狠狠地锤了一下芬雷的肩膀一边说。
“啊！涅扎德你这个态度我什么事都不会帮你的！”芬雷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向那群正聚集在一起的兽化人走去。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灿烂的朝霞渐渐将森林和草木的轮廓从夜幕上镂刻出来。
布兰迪此时心情很复杂，他一夜没睡——其实也说不上复杂，主要是因为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那个短发的持枪女孩的形象，尤其是她最后瞪向自己的一眼。
真帅啊，那个眼神，带着让他双腿发抖的英气和略透出的一丝妩媚。
法师折腾了一个晚上，感觉还没睡着几分钟，天空就亮了起来。他从长草中爬起身，抖掉破烂法袍上的露珠——雨之月的夜并不冷——揉着眼睛站起来，发现前面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他赶紧拍拍身上的土，挤了进去。
涅扎德和卢卡站在一个小土堆上：“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和警备队一起训练，提升集群作战能力。”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围着的佣兵们：“我希望你们也可以加入进来。你们不是总瞧不起人家警备队，觉得他们太死板吗？敢不敢和他们一起练练？”
周围一片寂静。
布兰迪咽了口唾沫，他突然从眼角的余光中瞟见了那个女孩，她站在卢卡的背后。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
“我来！”法师费力地挤到涅扎德前面：“加我一个！”
佣兵们瞬间嘀咕了起来：“兔子那小身板都敢，我为什么不敢？”“得了吧，就你那个力气，不被那个贵族老爷训死才怪呢。”“你说什么？要不试试？”“试试就试试，来啊！”
一开始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走到他们面前。随着人数的增多，前来报名的人越来越多。芬雷躲在后面计算着。直到最后，卢卡身边已经聚满了佣兵。诗朵在旁边偷偷地笑着，涅扎德嘴角扬了一下，随即板正了脸。
于是，这天早上的早操兼巡逻，有足足一千二百多人在山野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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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S：晚上还有一章（这卷还在布线呢，不要着急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