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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青色的荣光（一）
思量片晌之后，几个人还是决定把这些战利品先留在这里——他们显然搬不走这许多东西，涅扎德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几个人把所有东西都集中到了三个箱子里面，埋在了坑里，在上面瓷实地铺了一层土。
最后，当他们临走的时候，诗朵对着大厅里面放了一个死云术。这种无孔不入的法术确实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的良心出品。它所创造出来的毒气，不仅令人窒息，而且溶于水之后具有极大的腐蚀性。
——溶于血液也是一样。反正，这东西至少不是一群黑铁还不到的重伤狗头人可以抵抗的。
涅扎德还以为少女会对他这个提议表现出反感，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她。这个时候的诗朵完全不像是那个吃着布丁或者看着书时候的诗朵。
果然法师都是怪物吗？男人心里想，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背起大剑，准备把营帐扎在前面的甬道里面。
库库尔库一死，狗头人们便失去了和他们再作对的勇气，一路上偶尔能看见几只，都是像耗子一样逃走了。涅扎德把帐篷展开，旁边大字形躺在地上的杰瑞立刻钻了进去。
诗朵坐在帐篷门帘的旁边，对着漂在空中的照明术的小球读着那本《风暴猎手操典》。看累了的时候，抬起手揉揉眼睛，远处隐隐约约地有狗头人跑过。
“我们这样子不去管他们真的可以吗？”女孩抬头问身后正在钉着帐篷角的涅扎德。
“可以。如果单是狗头人的话真的造成不了什么危害，但是，”男人用力地把一根木楔子钉在地上：“像那个库库尔库，就绝对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东西。它也算个人才。”涅扎德直起身来：“孩子，你听说过民族意志吗？”
“那是什么？”诗朵大致浏览了一下自己学过的东西，没发现这个词。
“真的要解释的话，需要很长时间。就比如说，你们法师的小孩人人都会去上学，对不对？”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坐了下来：“矮人的孩子们喜欢锻造，不是因为他们生下来就喜欢锻造，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每天都在谈论这些事情；法师的孩子认为耍刀弄剑是野蛮的行为，因为你们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魔法教育。”
“这和你说的那个名词有什么关系？”诗朵若有所思。
“狗头人的孩子们从小到大，是如何看待人类的呢？”男人反问道。没等诗朵回答，他接着说道：“你也看见了，对吧。这些龙族的后裔没有它们祖先的荣耀。对他们而言，人类是狡猾的，是强悍的，是好吃的，唯独不是可以和平相处的——至少在克鲁德是这样。”男人叹了口气：“埃科斯技师协会里面或许有喜欢人类的狗头人，但那不是这里。他们和它们是两个民族。”
“而库库尔库，就是促进狗头人民族意志觉醒的一把楔子。”他指了指旁边的帐篷楔子：“狗头人出现一个王，没问题，很正常；但是这个王知道龙血可以促进它们的觉醒，开始有计划地建立城市，有计划地攻击人类，这就不行了。”看着女孩的眼睛，男人笑了：“可能你们这些世界公民不会理解。的确，它们没犯任何过错，只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会危及人类，作为人类的一员，我就必须消灭它。”涅扎德接着说道：“这不需要理由。所以也可以说是我利用了你。”
诗朵摇摇头：“无所谓的，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这也是为了我的目的。”女孩突然笑了：“你该不是感到愧疚了吧？”涅扎德看着女孩弯弯的眉角，一时语塞。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土：“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你大可以不必担心我。”她自嘲地看着自己的手：“法师，就是需要在学习中进步的。至少这次旅行我学到了很多。”
“我并没有愧疚。”男人淡定地对她说：“我只是没法说服自己而已。”
“谢谢你。”女孩捡起书，走进了帐篷。
涅扎德有些懊恼地坐在帐篷外面，那些话他不想说的，但是到了嘴边，就没管住自己的嘴。
话说回来，她们长得真像啊，性格也几乎一模一样……男人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是她，而她是她。涅扎德倚着帐篷的柱子，望着头上的穹顶。这里离艾肯领还有多远？五年过去了，自己仍然什么都没有。
除了这条围巾……
至于库库尔库……它必须死，没什么疑问，之后的行程大概不会遇到狗头人了吧？而且既然库库尔库能干掉一位风元素，那么就可以确定它们的实力无论如何不会超过黄金。这个小队的阵容非常完美，对付黄金上阶的生物也有几分把握……芬雷真是个人才。
话说回来，能不能通过那个女孩来借助浮空城的力量呢？……毕竟白城之坠，他们自顾只怕不暇，希望很渺茫……
男人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脑后。艾肯太大了，克鲁德也太大了，与它们相比，一个白银阶的佣兵太过渺小，以至于什么都不是。而那些人……除了迪克老爹以外的那些人，他们只要能吃饱饭，就不会对这些天杀的贵族抱有反抗之心。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是这样吧，只要生活还过的去，就没有人想改变现在的日子。
算了算了……涅扎德将视线移回近处，扫视着远处的甬道口。这里其实没什么需要守夜的，因为整个阿卡狄的神殿也没有一个村子大；况且大部分的建筑都被那些狗头人破坏殆尽了。
但是……男人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是什么？
远处的地面一点点隆起，最后，一只白骨嶙峋的手臂从土中伸出。涅扎德立刻吹响了预警的哨子。
尖锐的的哨音中，一只又一只的骷髅从大地中爬出，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在它们的眼眶之中燃烧。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涅扎德当然不会觉得那是人类的骑兵。他拔出大剑。
当杰瑞骂骂咧咧地从帐篷里面钻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手持链枷的骷髅骑士，数十名骷髅步兵，和一个叫做涅扎德的人类的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