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 青色的荣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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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前面的甬道尤为难走。地上一滩滩奇怪的粘稠的水迹,地面的质感也很奇怪。大家的心里都有了一些猜测,但是每个人都没有说出来,这毕竟还是太影响士气了。

涅扎德走在最前面,杰瑞走在最后面,两个人负责对付突然从地上跳起来的小石块,书本和骨头。涅扎德把自己的大剑从一本封面上张着一只眼睛且每一页上面都有密密麻麻的牙齿的书上抽出来——他刚刚刺穿了这本书的脊椎。杰瑞用短剑打飞了一只周围生满细小触手的大腿骨。那些触手从骨骼疏松的地方伸出来,就像是某种邪恶的寄居蟹。

万幸这段路并不长。

莎莉和诗朵全程维持着一个巨大的秩序场,这对那些血肉生物造成了极大的压制。苏鲁不得不抱着他的猎犬,因为可怜的狗狗已经没有勇气在这个仿佛是巨兽的肠道的环境里面行走了。

“究竟是谁把这种东西乱放在这里的!”杰瑞挥剑砍断了一根扭动着想要钻进他喉咙里面的木棍,立刻,那棍子的断面处飞出了无数烟雾一样的小虫;它们在进入秩序场之后就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不怪他们,那些人估计也没想到这里会变成这样。”佣兵已经站在了大门前面。

“我赌五个铜角子,这门有猫腻。”杰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我不敢用我的方法来开门。”

涅扎德举起剑:“还好我有我的方法。”

他一剑劈了下去。

就像是屠户宰杀猪羊那样,大剑切开了“石门”的皮肉,斩断了下面的骨骼和肌理,最后将整个咬合的大门切成了两半。涅扎德看着石门死死地咬着的尖利的牙齿,又看了看手里被崩出几个缺口的剑,叹了一口气。

诗朵踏过地上的血泊,走到了大厅里面,她回头对几个人说:“青之纹章是神器,不会受这种东西的影响;它会天然地排斥受血肉诅咒感染的东西,所以大家找到它之后赶快离开这里。”

苏鲁向前一指,杰瑞眼尖,看到一个青光闪闪的东西飘在大厅里面山一样堆积的有机质的正后方。

五个人都走进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涅扎德低声地说:“按照阿莱克说的,这地方还应该有一位风元素领主才对,为什么我现在也没看到长得像风元素的东西呢?”

诗朵皱着没有扫视着大厅。这里所有的物体都带着一种嫣红的色泽,就像是人体被挖出的内脏的颜色:“我没看见,也许这种气态生物不会受到血肉诅咒的影响?”

“我可不这么认为。”涅扎德突然挡在了她的前面:“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真的不好。”

青光的照耀下,纹章碎片下面那团肉山逐渐漂浮了起来,露出了它的真容。

无数肉色的触手——那些之前显然是它的风元素本体——围绕着它的核心螺旋地转动着,絮状的上皮组织和网状的毛细血管漂浮在空中,上半身,无数纠结的组织聚成一个人形,勉强能分辨出脸的位置。肉眼可见的,透明的结缔组织中,本来应该是元素核心的地方,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诗朵弯下腰,捂住自己的嘴几乎要吐出来。涅扎德拍了拍她的后背。

但是这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怪物已经等不及了。它甩动着外围的组织,向几个人横扫过去。

涅扎德一剑砍断了那一大团挥舞的血肉,一旁的杰瑞已经躲到了墙后的阴影里面。诗朵和莎莉的神术都被这个巨大的生物抵抗掉了,两人急的跳脚。

涅扎德一个人吸引着那些粘稠血肉的火力,他和杰瑞苏鲁是唯一能够对这东西造成有效伤害的人。诗朵拿出法术书试图再撑起一个力场,但是秩序的力量在这里被压制得过于严重,尝试了数次都没有成功。

涅扎德只觉得这东西的每一次攻击的力度越来越大,杰瑞也被它大范围的攻击从阴影中逼退出来。苏鲁一箭又一箭地向它的核心部分射击,但是大部分箭矢都被挂在了那些网状组织上。

男人觉得手里的大剑已经不听使唤了。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根箭杆向他射来,涅扎德急忙一闪,那箭却也拐了弯。涅扎德大剑一横,将箭杆和其后袭来的组织一起打偏。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东西后面的杰瑞突然惨叫一声,扔掉自己的匕首。肉眼可见的,匕首的木柄张开大嘴,咬了他的手心一口。涅扎德眼疾手快,把自己的大剑扔了出去。大剑飞到半空中,剑刃从中间分开,变成四条腿支撑在地上。

扑通一声,杰瑞倒了下去。苏鲁把他扛了过来。盗贼的脸红的吓人,体温不断升高。

“不行了,能撤退吗?”涅扎德问道。

“后面的路都是那些血肉,也走不通。”女孩焦急地说。

“有什么办法吗?”男人扯下自己上身的皮甲,一脚把这些蠕动着像钻进他身体的皮条踩扁:“那个风元素领主就是血肉诅咒的源头,我们的武器和护甲都被腐化了一部分。”

“没有。”女孩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我和莎莉姐姐的神术和法术都无效,只有纯物理伤害对他们有作用。”

“但是我和杰瑞基本上已经失去战斗力了,而且就算武器没问题,它这么大,这种生命力,我们的攻击就是给它挠痒痒。”涅扎德苦笑了一声:“人力有时尽啊。”

“不,”女孩抬起头来:“办法一定会有的。”

“它们未必会给我们想出办法的时间啊。”涅扎德轻声说。仅仅是这几句话的功夫,风元素领主已经离开了纹章碎片的位置,他们马上就要进入它的攻击范围了;而且还有周围不断干扰的血肉生物。

诗朵的思维急速旋转着。苏鲁抱着杰瑞,喊道:“他被感染了!”莎莉走过去释放了几个秩序侧的神术,但是完全没有效果。

涅扎德摇了摇头,挡在女孩前面。还是计划得太少——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还不到要素阶吧?它没有那么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

即便如此,这次也估计是栽了,男人苦笑着心想。

不过,他从来没有什么选择。当他看到这个女孩的一瞬间,这个结局就已经不可逆转。

——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些东西啊。男人回头,准备在死之前说几句帅气的话,顺便安慰一下这几个没有死过的人——

然后,他看到诗朵笑了。

虽然他们现在身上脏污得要死,女孩的脸上还糊着泥土和血迹,但是涅扎德突然就有一种感觉——

这个笑容真漂亮啊,就像花之月山坡上盛开的那种不知名的黄色野花。

诗朵把他从片刻的呆滞中唤醒:“涅扎德先生,”女孩说道:“你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扔出去,扔到风元素领主的身上?”

涅扎德接过带着诗朵体温的那个小物件,是一方像印章一样的石头。

“好。”男人没有问什么。或许她只是想最后恶作剧一下?男人扔出了那个印章,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风元素领主的头。

诗朵举起右手,指着那小石头喊道:“解除魔法!”

下一刻,那印章变为了一块几乎有半个大厅大小的巨石,将下面的所有东西砸成了肉泥。

涅扎德看着那块形状非常熟悉的石头。他见过很多次,在去霍桑村学剑法的时候,在帮助卢卡他们清理盗贼的时候,在准备物资的时候。

当时上面还坐着杰瑞和莎莉。

“缩物术。”女孩看着涅扎德说:“比较难的空间系魔法之一。那天正好成功了。”她跑到杰瑞面前,看着他粗了整整一圈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头:“砍掉这只手还有救。”

“哪里去找刀……”莎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苏鲁抽出一柄精灵们用的细剑,将那只不断蠕动的手切了下来。

莎莉手忙脚乱地给杰瑞打着纱布。诗朵和涅扎德已经跨过那块大石头,拿起了那块浮在半空中的纹章。

倒数第二块了。

诗朵回头,对着背着杰瑞的苏鲁和正在处理的莎莉说:“莎莉姐姐快点。”

“你认为这东西能阻止它多久?十分钟?还是五分钟?”涅扎德指着脚下说。

“我只知道现在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后面的两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几个人迅速地跑出了大厅的大门。他们背后,一声闷响,那石头已经被发狂的怪物击的粉碎。

但是他们毕竟“完好无损”地逃了出来。

“看来它没法追出来。”诗朵抚摸着旁边的石墙:“而这里也没有被它的诅咒腐蚀。”

“毕竟是女神的封印。”涅扎德光着上身,注视着墙边的地图:“这里有一条通向和风之厅的路。”他拍了拍苏鲁的肩膀:“耗子就交给你了。”

苏鲁点点头。

涅扎德看着莎莉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对他说:“没事,耗子死不了,他命那么大。”顿了顿,说:“你也在这里陪着苏鲁。”

“老大……”女人吃惊地说。

“耗子需要治疗。”他简短地说:“你也不想他因为失血过多死掉吧?”

“可你们两个……”莎莉一时难以拿定主意。

苏鲁拉了拉她的衣袖。女人回过头去,看到这个沉默的人点了点头。

她擦了擦眼泪:“加油!”

“秦人有一句谚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涅扎德笑着:“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轻易弄死我的,但是,如果杰瑞的伤痊愈了,迪克老爹的马车到了,而我们还没出来,你们就先离开。”说着,他将手伸向苏鲁:“皮甲借我下。”

男人脱下自己的皮甲,涅扎德穿上甲胄,从口袋里面掏出另外一柄大剑。诗朵抢过涅扎德腰间的瓶子,偷偷倒了一杯果汁喝掉了。

佣兵和学者站在通向中庭的甬道口,对着后面挥了挥手。

苏鲁站了起来,背起杰瑞,三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PS:

Ps:精神和信念固然是荣光,思维和智慧一样可以赢得荣耀喵(雾)。这章的场景……可能有些像沙耶之歌,但是直到写完我才反应过来……

另外,其实当学者小姐扔出那块石头的时候,我脑补的画面是木之本樱喊的“release”(今天早上刚看的)(捂脸)(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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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铁甲长枪破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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