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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特·艾肯（Foust·Aicken）伯爵坐在他的书桌前面，如豆般的灯火摇曳着放射出昏黄的光亮，也照亮了棕色的厚厚地毯和酒红色的木质柜门。他拆开了从瑞兰德——克鲁德前线传来的战报。麦之月已经快要过去了，清爽的秋风渐渐变得凛冽如刀，仿佛他此刻的心情。对克鲁德作战毫无疑问是失败了——从雨之月下旬到麦之月下旬，在长达三个月中展开的夏季攻势最后的战果，也随着今天阿列克谢·洛萨（Alexei·Lothar）这位实质性的第一骑士团统领的撤退而宣告丢失——更糟糕的是他还丢了一个儿子。
真是多事之秋。
老人从书桌旁边的文件匣子里面拿出了这三个月以来所有的战报，一页一页地读了起来。战争的计划一开始是很顺利的，骑士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了罗彻斯特。克鲁德国内的那些孱弱的军队绝对不是他精心训练的私兵的对手。
那么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崩盘的？
他抽出一页纸，上面清晰地写着：“雨之月25日，我先头部队被克鲁德不知名部队击溃。”这次遭遇战是他们在克鲁德境内遭遇的第一次失败，也是整个战局的转折点。老人盯着那个名字——卢修斯·卡穆。不能小瞧了这个老对手的家族啊，他想，仅仅靠着一群乌合之众，硬是攻下了罗彻斯特，扼住了整个艾肯部队的咽喉，迫使他们在那座残城下面展开了一场死战。
真是可怕的年轻人。这份军事嗅觉，已经可以让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赞叹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卢卡只不过是被大伙抬出来顶缸的，真正把他那个刚愎自用的儿子和骑士团耍的团团转的，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佣兵，他可能还要更吃惊一点。
福斯特已经六十五岁了。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经摸到过要素的门槛，只差一点就能获得超乎常人的寿命，可惜他失败了。不过即便如此，黄金上阶强者的身体也足以支撑他再活个四十来年丝毫没有问题。可是他现在，突然泛起一股强烈的苍老感觉。他穿上了一套礼服，走进了通向瑞兰德王城克里斯特尔的传送阵。
今天的国事会议上会讨论关于对克鲁德进军失败的具体事宜。他必须到场，否则那些像鲨鱼一样的政客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当传送阵的光芒再次闪烁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皇宫内部的魔导驿站里面。老人对面的法阵显然也是被刚刚使用完，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金发的高大的年轻人，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和善的圆圆的脸。但是他身上的装备可一点也不和善——他背后还背着一柄巨大的宝剑，灿金色的剑柄的形状是一条巨龙，龙的双翼延展成剑格，而龙口吐出的剑刃被埋在镶满了宝石的剑鞘中。年轻男人身上穿着一套沉重的板甲，板甲上面还有没洗净的血迹。
福斯特深吸了一口气。在皇宫里面能够穿成这样子的只有三大军团的团长护卫——一般来说也是他们的继承人。事实上，连军团长都不被允许携带武器进入议事大厅。
之所以他们有这样的特殊地位，是因为那柄宝剑就是威廉·图拉曼曾经用过的武器的三分之一铸成的，全名格瑞利亚斯的镇国之剑——不过大家一般称其为瑞兰德的荣耀。老人对这柄剑并不陌生。首先，他年轻的时候，使用过另外一把镇国之剑斯特里纳——“瑞兰德的愤怒”；
其次，这个年轻人，就是刚刚从克鲁德战场上撤下来的，阿列克谢·洛萨，第一军团军团长鲁卡斯·温德索尔的亲传弟子。
洛萨用并不友善的眼神看着老人，但还是向他行了一礼：“福斯特大人，很荣幸见到你。”他说道：“我会把在克鲁德发生的事情在会议上如实汇报的，”他盯着老人的眼神：“关于在风来山下发生的，严重损害贵族尊严的屠杀。”
福斯特嗤笑了一声：“年轻人，你大概没见过你老师一座山一座山地杀埃科斯那些小矮子的场面。”他嘲弄地看了一眼洛萨背后背着的那把剑：“当时我还背着另一把剑呢。可惜，荣耀之剑选择的继承人是个懦夫。”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洛萨平静地说：“您和我的老师毕竟是长辈，我无从评价。但是贵公子还在克鲁德人手里，请不要忘了。”
“那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情。”福斯特摆了摆手，率先走进了议事厅。
许多贵族已经提前来到了这个大厅里面，福斯特看到温德索尔正坐在一个座位上大口啃着半只烤鸡，另外一边，伯爵多佛带着玩味的笑容打量着周围的人。圆桌的另一边是其他议员们。自从三十年前，“解放之王”罗伊·图拉曼将国王的一部分权利分给了议会之后，这些不是贵族的议员也可以走进这个神圣的地方。
这对福斯特而言简直是一个耻辱；但是没办法。两位伯爵十三位公爵当中，只有福斯特和多佛反对议会制，希望重新回到古老的荣光当中。看这个人数占比就能看出来他们没什么胜算。
艾肯的原本计划就是钻这个制度的空子。既然国王不再分封新的爵位，那么只要他向南扩张，打下多少地都是自己的，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跑出去自立公国——瑞兰德的规矩很是奇怪，爵位的大小是根据领地的大小动态决定的，有的运气不好的伯爵打了一仗就直接变成男爵了。
不过这些在他失败的时候都无异于是纸上谈兵。
罗伊·图拉曼终于走进了大厅。这位瑞兰德的皇帝也已经满头斑白，拄着他的权杖。但是福斯特知道，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是瑞兰德为数不多的几个要素阶强者之一，在诸国中也是出了名的大剑圣。
福斯特坐直了身子。国王通常情况之下是最后一个来的，那么这场朝会就要开始了。
罗伊的眼神扫过下面的群臣，清了清嗓子：“诸位都到齐了吧？那么我们开始吧。”他顿了顿权杖：“这次把大家都叫来，主要是为了商量我们接下来的进攻方向。我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老人环视一周：“不要再像上次一样。”
“克鲁德方面已经变成了一个泥潭。”温德索尔面前已经不见了那半只烤鸡，有点发福的军团长笑着说：“如果我们继续加大对那里的进攻力度，今年雪之月的时候，埃科斯的魔导飞艇就会开进我们在法拉山脉上的阵地。”
“福斯特，你怎么想？”罗伊大笑着说：“你的老朋友很不给你面子啊。”
“我不同意鲁卡斯的观点，他们的条件比我们要恶劣得多。我请求您给我发动冬季攻势的机会，从而弥补我的指挥错误。”老人低着头：“另外，温德索尔公爵毕竟是三百年前他的后人，偏袒克鲁德也是正常。”
罗伊看着多佛和他身边的女伯爵杰西卡·怀特威尔：“二位爱卿怎么说。”
“鄙人支持温德索尔公爵的想法。”多佛不卑不亢地说。
“杰西卡呢？你的女儿，那个半精灵德鲁伊，不是亲自参与了这场战争吗？作为洛萨的副官？”罗伊转向女伯爵。
“陛下，我的丈夫和橡木之环已经数十年没有联系了。至于茉莱拉，我并未从她那里得到什么确切的信息。”她将目光投向了洛萨：“但是这里不是有一个参加了战争的人就在这里吗？”
国王哈哈笑着：“我看你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小子啊。”
“陛下，我不是保守的父母，茉莱拉喜欢谁，就让她和谁在一起好了。”杰西卡谦卑地说：“这难道不也是您革新我们国家的目的之一吗？”
“好好好……阿列克谢·洛萨，我最信任的三位持剑者之一，你对于我们在克鲁德方向上的进攻有何意见？”
“立刻停止。”骑士团副官严肃地说：“卡穆伯爵家后继有人，已经成了气候。相反，克鲁德的皇室正在限制他的发挥，不如放任他们自己内斗，等到一方惨败，我们再去得渔翁之利。”高大的男子心里想，涅扎德，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了，剩下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听说，在这场战争中，那些佣兵起了很大的作用？”罗伊看似无意地说。
“卢修斯·卡穆作为老卡穆伯爵最喜欢的私生子，是有一只伪装成佣兵的卫队的。”洛萨半跪在地上说：“就是那只精锐卫队给我们造成了很大麻烦。”
“那就好。”国王温和地看着洛萨：“真的没有长青之剑米特斯汀的关系吗？”
洛萨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我不知道，恕卑职无法解答。”
“好，那么开始投票吧。”国王抬起头：“同意继续向南出兵的人举手！”
连艾肯自己都没有举手。
“那么，我们的重心就要转回来对付埃科斯了。”罗伊·图拉曼笑着说：“福斯特，我希望你这个冬天可以从南方协助进攻埃科斯。”
“为您而战，我的国王。”老人弯下了腰。
朝会在各种扯皮中结束了。阿列克谢绷着脸走出了大厅，直接来到了传送阵处离开了王都。他眼前的景物一变，人已经在风来山北部的临时军营里面了。骑士擦了一把冷汗，拉开门帘，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正睡在床上，嘴角毫无风度地流着口水。
洛萨走过去，揉揉她的额头：“茉莱拉，醒醒，醒醒，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哈欠~~”少女伸了个懒腰，被子差点掉下来，洛萨急忙把旁边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我知道你不怕冷，我们的孩子可是怕冷的。”名叫茉莱拉的半精灵揉着肚子：“我现在还感觉不出来嘛。”她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洛萨：“朝会怎么样？没露馅吧？”
“差点。”洛萨脸色已经转变过来了：“我们的国王真不是盖的，他怎么知道长青之剑的事情？还问了赛勒姆的佣兵，我都用涅扎德那套词敷衍过去了。”
“没事就好，只要他没有确定，那个傻子就还能拖着。”女孩有点烦躁地说：“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合作，明明是敌人……”
“很简单，艾肯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男人看着咬着嘴唇的茉莱拉：“如果真的能把他和多佛这一系连根拔起，那米特斯汀我们不要也罢。”洛萨严肃地说：“如果没有艾肯，现在瑞兰德的国力早就不逊色于埃科斯了。这老家伙在自己的领地里面拒不改革三十年之久，南境几乎是他私人的王国，这种人必须死。”
“反正我也听不懂。”半精灵女孩靠在男人怀里：“白天还很长呢。”
金发青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茉……茉莱拉，我得去整理一下队伍，晚上再说吧。”说着，他用力地亲了女孩的脸一口，像兔子一样慌张地跑掉了。
“你真可爱~”茉莱拉揉着脸：“早点回来啊！”
“好！”门帘刷地一声关上了。
福斯特已经回到了他的书房。他拿出文件夹，百思不得其解：一支从装备到补给都和乞丐没什么区别的部队，怎么击败了他的精锐私兵，和第一骑士团拼了个不相上下的？
他打开了文件夹。
PS：PS：晚上还有一章；如果这章看的你萌有点晕，到了晚上那章你萌应该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