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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诗朵的生物钟将她从浅浅的睡眠中唤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帐篷外面。
涅扎德仍然坐在那里。
他已经坐了一夜了，这个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疲劳吗？
女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走出了帐篷。涅扎德注意到了她，递给她一小杯蓝色的液体。“我自己榨的，蓝浆果汁，不是酒，味道可能还不错，蛮提神的。”
诗朵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一丝凉意顺着她的舌头渗入了脑海中；但又没有什么刺激性的感觉，就像花之月的夜风一样。然后就是蓝浆果独有的甘甜。女孩尝出来一些炼金药物的味道，这杯果汁可能不便宜。
她一仰头，把整杯果汁倒进嘴里，递回杯子：“你还会炼金术？”
涅扎德接过杯子：“不会，但是我有一个好朋友会炼金术；确切地说，他的老师是个很厉害的大炼金师。”“哪位？内海以南的大法师我应该都听说过。”诗朵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叫什么名字。”男人摊了摊手。
“那就算了。”女孩没有多问。
远处的棺材里面，阿莱克已经直起了半个身子，夸张地伸了个骷髅式的懒腰，然后从那具厚重的石棺上面爬下来。“昨晚睡得怎么样？”他问道。
“还不错。”女孩冲着阿莱克微笑了一下：“谢谢您的款待。”
“我哪有款待你们什么。”骷髅遗憾地摇摇头：“你们也不肯睡在棺材里面。”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涅扎德突然插嘴道：“他叫芬雷，如果你们认识的话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诗朵想起那个总是带着笑的话痨弓箭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骷髅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随着她哈哈大笑。涅扎德不禁捧腹，他见过的不死生物里面，这个女神的骑士团长也算是最不正常的了，可能是在地下封的时间太久了脑子坏掉了。
杰瑞也拉着苏鲁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阿莱克终于止住了这种不知因何而起的奇怪笑声：“好了，你们休息好了吗？”
涅扎德回头看了看几人，诗朵点了点头，杰瑞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拔出了自己的匕首，莎莉和苏鲁看了涅扎德一眼。
男人回过头来：“我们准备好了，内容是什么？”
“很简单的测试哦，因为纹章的继承者是一个法师，我只需要问你们所有人一些问题就好了。”骷髅带着五个人走到一张类似桌子的家具面前，几个骷髅兵搬来了五个靠背椅。诗朵信心满满地看着阿莱克——作为浮空城的学生，回答问题只怕是她最擅长的东西之一了。
五个人坐进了五张椅子里面，面向骷髅。这个场面不像是冒险者与怪物，反倒像是一场愉快的桌游，涅扎德想。
“第一个问题，请复述‘金剑之誓’的内容。”骷髅带着坏笑地问道：“我们的年代，这个是必修课。这个著名的誓言甚至早于诸神，那是人类在黄金时代之后最荣耀的瞬间之一。”
涅扎德干了数年佣兵，也算见多识广，不说克鲁德，瑞兰德他也不是没去过，甚至技师们的国家埃科斯，教皇国，七海之国弗瑞，都曾经留下过他的足迹——但是这个“金剑之誓”是什么鬼？
“ ‘我们为反抗强权与暴虐聚集在一起，也必将因为反抗强权和暴虐而胜利；’ ”诗朵突然开口：“ ‘我立誓带你们走出这片遥远的海洋，和那片广袤的荒野；作为代价，你们必将这一切铭记于心，永远遵循此剑上的誓言：永远不屈服于他人强加给我们的一切，，亦永远不将任何东西强加于他人。如违此言，天地弃之。’ ”
她会过头看着几个人：“这是瑞兰德第一代皇帝，也是人族的第一个皇帝珀西·图拉曼（Percy·Turman）带领七十万人类奴隶从精灵三岛逃出来的时候，在刚刚登上西大陆时对着他的宝剑立下的誓言。”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后来这段誓言和那柄宝剑都被分成了三部分，在龙族的帮助下铸成了三柄新的剑，也就是现在瑞兰德的镇国三剑，分别由三位军团长的继承者携带——用来时刻提醒这些军团长。”
阿莱克鼓起了掌：“不亏是浮空城的法师，我都不知道这么详细。”
“只是侥幸罢了。”女孩脸有点红：“接下来呢？”
“小姑娘你是浮空城的法师，你对你自己的学院肯定了如指掌，那么你知不知道大陆上其他三大魔法团体的情况？”阿莱克问道：“七塔的虹彩是否依旧闪耀？亡灵序列还在进行他们那令人不适的研究吗？罗慕罗的沙漠里面，那些穿着红袍的光头们仍然研究着古老的文化和杀人的技法吗？”
“万物终将逝去，唯有知识永存；虹彩生于雨后，来者胜于往者；生死界限常在，冥河逝去如斯；大道无分正邪，实用即为伟大。”诗朵叹了一口气：“这便是四大秘法圣地的宗旨。白城认为知识永存，所以建造了整个大陆上最大的图书馆，即便是浮空城坠落，那些资料也没有遭到什么破坏……”
“你说什么？浮空城坠落了？”阿莱克打断了她的话。
“没错，密斯拉在一场诡异的神战当中陨落了，魔网崩溃，作为魔网的直接权限维系者，整个圣白之城都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女孩平静地说。
“真是场灾难……谁又知道神明在想什么呢……”骷髅低声说。
“七塔是大路上最有教无类的秘法圣地，无论你是不是法师，只要你能够通过那里的考试，并且具有一定的神秘学天赋，你就可以进入七塔。自从这个伟大的组织成立之后，大陆上的施法者多了将近一半。”诗朵接着说道：“我们是世界的观测者，而七塔是世界的改变者。”
她转向阿莱克说：“至于亡灵序列，这些黑暗的贵族们依然如故，遵守着他们和秩序世界的约定，不出现在生者的世界，只是活跃在对抗邪神和恶魔的第一线，我们也无从得知。”阿莱克点点头：“他们比这世上大部分贵族都配称作贵族。”
“红袍们专注于他们自己的魔法研究，认为实用才是最大的美，”女孩回过头，向伙伴们解释道：“他们掌握着罗慕罗大部分的军政大权。这些光头们神通广大，而且和我们一向不怎么对路子，在浮空城倒塌的时候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过那毕竟都过去了。”她吸了吸鼻子。
杰瑞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一向不怎么感冒，倒是莎莉听得认真；苏鲁虽然也在听，但是可以看出他对阿莱克的忌惮远远大于他听这些掌故的兴趣。
涅扎德皱着眉头问道：“我们对那次事件不太了解，但是既然魔网崩溃，红袍们在那个时候不是应该也不可以使用魔法了吗？”
“红袍们不是魔法女神的信徒，他们很少有人会去申请接入魔网的权限，所以受到的影响远小于我们；亡灵序列直接从暗月女神席德勒——”在诗朵说到这里的时候，莎莉摆出了一个祈祷的手势“——那里获得亡月的魔力——或者称为反魔力，同样不依靠魔网；七塔有自己的校内网。魔网崩溃的时候只是他们的院长受了重伤，学生们安然无恙。”
校内网？涅扎德忍住自己想说什么的欲望。
“好了，”阿莱克满意地点点头：“那么，轮到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了。”他问道：“世人皆知，我主阿卡狄的教义是自由，那么，什么是自由？”
诗朵略一思索：“同样是风，风暴之主塔洛斯的风意味着掠夺和狂暴，阿卡狄的风意味着自由和不羁。在我的印象中，”她一字一句地说：“自由就是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七海之国弗瑞也是自由的国度。”阿莱克问道：“那些海盗也是自由的啊，劫掠往来的船只，用别人的血和肉来填报自己的肚子。克鲁德也被称为自由的国度，这里的自由又是什么样的？”
诗朵一时语塞。她下意识地觉得阿莱克说的不对，但是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她只能说：“定义上讲，自由就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骷髅只是摇摇头。
诗朵低头思考着，以往的考试中，她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涅扎德看着窘迫的女孩，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问阿莱克：“我可以回答吗？”
“可以。”骷髅颔首：“愿闻其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