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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森林摇曳着，像是在欢迎着这两个人和一条龙。偶尔有流萤从树边飞过，卷起一条又一条奇幻的光点。初升的苏菲娅温柔地抚摸着林中的一切，将她那银色的光辉映画在叶子上。走进那片林子的一瞬间，原本茂密的森林突然分开了一条道路。
“这就是德鲁伊的神术吗？”诗朵仰着头看着安洁——她的个子毕竟还是不高。
“确切地说，这表达了元灵姐姐对你们的欢迎。”亚龙少女低下头看着诗朵：“我上一次看到这片森林的元灵这么高兴，还是你们人类的王者走进森林的时候。”然后她看向了涅扎德的手，那双饱经风霜的大手还握着青色大剑的剑柄：“顺便说一句，这把剑我当年也见过。那是我们最初来到这片森林里面的时候。”
“希望元灵能够解答我的一些疑惑。”涅扎德轻轻地说道：“这段时间，我总感觉自己处在一盘很大的棋局之中。”
“神明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安洁摇了摇头：“好了，走过前面这层‘外墙’，你们就可以见到橡木之环的禁地了。德鲁伊们把自己的村子围着它建了一圈，就是为了保护它不受外力的影响，”她忧虑地说：“这个想法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诗朵和涅扎德交换了一下眼神：“这里不是禁地吗？为什么……我是指，年轻的林中之民会有来到这里的机会吗？”
随着他们的缓步向前，那层“外墙”已经被抛在了身后。立刻，孩子们的打闹声从前面的树林中传来。
“所有没有经过成年仪式的林中之民都会聚集在元灵的周围。”安洁解释道：“德鲁伊要维护森林的稳定，兽化人的孩子则有迷失的可能，他们都需要元灵和那些大德鲁伊的教导。”
涅扎德突然问道：“这么说，森林元灵一直从先王的年代活到现在？”
“那棵树一直活到现在，但我不是。”远处，柔和的女声传来。两人向前看去，面前许多树围成了一个小广场，空地的中央，一个绿发少女正温柔地将摔倒的精灵幼童从地上扶起来。将那个孩子放在旁边的树桩上之后，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很高兴见到你们，阿卡狄的……呃？你们不是选民？”
诗朵有些羡慕地看着空地上的少女——她的美是那种充满生机的温柔的美，就像是明媚阳光下，翠绿藤蔓上面盛开的白花那样。
“元灵每三十年，会有一次人格的重构。”安洁解释道：“当她醒来的时候就会继承之前每一代元灵的记忆。所以我叫她姐姐。但是论真实年龄，她和领主大人大概差不多。”
涅扎德摊摊手：“我不愿意做阿卡狄的选民，青之纹章是这位小姐的战利品，”他指了指诗朵：“我们的队伍里面有一位选民，她还在外面呢，需要我们把她找来吗？”
“不。”元灵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重要的是你们。”她明亮的眸子看着涅扎德：“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芬雷告诉我的。”
“没错。”涅扎德毫不心虚地看着元灵的眼睛：“瑞兰德的士兵从北方打来了，卡穆领完全沦陷，整个北方三镇的人们已经没有活路可言了。我们的周围都是敌人，只有这里。我不相信那些所谓高贵的誓约，但是我相信，如果瑞兰德攻占了这里，你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涅扎德摊了摊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德鲁伊一向避世，”少女微笑着说。
诗朵在旁边说道：“但是世人皆知，克鲁德的德鲁伊是王室的最大助力。在他们从风来山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放过你们的村子。”
“这就是沃舍尔帮助你们的最大原因吧。”元灵叹了口气，她碧色的头发在月光和流萤的映照下格外显眼。
涅扎德点点头：“是的，大师说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德鲁伊的信条。”
元灵骤然抬起眼波，定定地看着涅扎德：“但是那不是森林的信条。人类一直无止境地向森林索取着，”她看着涅扎德手中的木质剑鞘：“森林并没有说过什么。血液在地上流淌，又干涸，变成土地的肥料；万物在林中生存，成长，繁衍，最后死去，森林也从未对他们的逝去表达感伤。你们的悲欢离合，希望和绝望，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德鲁伊们或许会想要复仇，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三百年前的因结下的果。”
涅扎德叹了口气：“我认为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不是无意义的。”
“那么三百年前，克鲁德·温德索尔公爵究竟做了什么？”诗朵追问道：“既然你们恪守自己的信条，为什么要帮助他？”
元灵转过头去，面对着广场后面的那片森林：“他许诺了我们自由。”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着整个森林：“他协助德鲁伊们稳定了这一区域的以太流，为当时被教义纷争驱离精灵王庭的橡木之环德鲁伊们找到了一个立足之地。”元灵转过身来：“他亲手把我种在这里。”
“但是这些年以来，克鲁德的人们已经忘记了他们和我们曾经的承诺，有序的森林被砍伐得越来越快——尤其是罗彻斯特附近，德鲁伊们净化黑森林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他们的采伐速度了。”元灵静静地说：“短生种的寿命太过短暂，他们常常忘记自己的承诺。”
绿发的少女在一片安谧的氛围中开口问道：“涅扎德，当年阿卡狄，我和克鲁德在这片林子里面有过一个约定，如果克鲁德的贵族忘记了他们从哪里来，那么我们就可以决定他们到哪里去。现在，是我履行这个承诺的时候了。”
诗朵突然扑哧一笑。
“小妹妹，你笑什么？”元灵温柔地说。
“他不是贵族，他是一个佣兵。”诗朵抬起头看着这片森林的主人：“的确，克鲁德的贵族已经忘记了他们从哪里来，但是克鲁德人没有忘。贵族的时代该过去了。”
元灵深深地看了诗朵一眼。
她转身看向涅扎德，无数藤蔓穿过她虚化的身体，扭曲着缠绕在一起，最后变成一株巨大的植物，元灵站在那株植物的顶端，问道：“佣兵，那么，先王的道路是什么？作为守誓者之一，我必须质询你：你是否有先王的觉悟？”
涅扎德举起大剑：“克鲁德人永不屈服！”
“你是否决定为所有人选择的权利而战？你是否决定为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未来而战？”元灵高声问道：“你是否决定为那些曾经被遗忘的誓言而战？你是否决定为平衡与公义而战？”
“是的。”佣兵看着元灵。
“即便你的双手沾满血污，你的未来不见光明？”元灵轻声地说：“即便你身边的人全都背叛你，你立誓保护的人民反对你？”
“我早就有这个预期了。”涅扎德哈哈大笑，看着元灵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他们自己未来的权力，无论是克鲁德人，沙民，精灵还是狼人。”他微笑地，平静地说道：“所以，我将对所有压迫者举起叛逆之剑。无论他们是瑞兰德的伯爵，还是克鲁德的皇室。即便背负罪恶，我死而无悔。”
诗朵有些紧张地看着涅扎德，这番话足以把他扔到巡回法庭上去砍十次脑袋。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那个青色的晶体球突然发出了一闪一闪的明亮的光。
那株巨大的植物化入了森林，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元灵仍然站在他们面前：“你有一点说错了，涅扎德。短生种会忘记他们的誓言，但是我们永远不会。那些高贵的誓言，是因为它们永远闪烁着守信者的承诺而高贵。”她轻轻地将涅扎德手中的大剑举起，将剑鞘拉开：“你已经得到了我们的认同。”
大剑上青光一闪。
“这柄剑叫做‘长青之剑——米特斯汀’，它既是我们承诺的见证者。”元灵微笑着：“你已经得到了阿卡狄的认同。现在，森林的意志也认可了你。那么，三百年之后，继承了克鲁德遗愿的后来者啊，你是否愿意与我们重新立约？”
“但是阿卡狄的意志并不在啊……”诗朵看着森林的入口，看到了走来的安。
涅扎德点了点头，他将大剑插在地上。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渴望着自由啊，小家伙。”安开口，声音却是一个成熟女子的声音。
“神降术……”学者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神明会降临到他们的选民上，这个时候的神明被称为“圣者”，他们依然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却失去了不死性。所以，从密斯拉陨落之后，很少有神明会选择这种方式了。换一句话说，此刻的操控着安的身体的就是阿卡狄本人。
“这就是当你说你不做我的选民的时候我反而认同了你的原因。”阿卡狄看向涅扎德：“你没有被力量迷惑——这对于一个凡人而言是相当难得的。”
“说完了？开始吧。”涅扎德举起手：“在圣白的法则的见证下，风元素女神阿卡狄，橡木之环元灵，佣兵涅扎德于此立约，”他看了一眼两位女士，她们带着鼓励的眼神，于是男人释然，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将保卫克鲁德的自由，宣扬女神的教义，保护森林的平衡。”
“风将会成为你的双翼。”阿卡狄严肃地说。
“翠绿的诗行会将你传诵。”元灵笑着说。
“如违此言，”涅扎德拔出那柄剑：“我将死于长青之剑下。”
PS：PS：一边听着mafumafu的歌一边写的……总觉得有的地方没办法逻辑自洽……暂且先这样，伏笔都会揭的，不要担心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