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左轮因转空而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克莉斯多紧蹙着眉头，略一思索便将手中的银白色左轮枪随手丢到一边。
她转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少年用力一拉，踉跄着躲过了一块从天而降的铁皮。
“子弹用完了？”丹尼尔重重地喘着气，问道。
克莉斯多略微撇了撇嘴，“你看也知道吧。”
“很好。”丹尼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阴影，“可那大家伙还活蹦乱跳着呢。”
“对物理耐性较弱这一点确实没错……”克莉斯多再次绕过挡在前方的一片废铁，“应该是转轮手枪的威力还是不太够？”
“我想也是……再怎么说能被区区一把手枪放到的巨龙也太弱了一些。”丹尼尔叹了口气，“我其实以为你会准备得再更多些的。”
“如果不是为了赶着来救你的话。”克莉斯多狠狠地咬着牙，“我会的。”
至少能拖到自己两人逃出这条通道来到地面上的话，克莉斯多想着，就算防线内部也有足够多的机械武器可以轻易地对付这条大蜥蜴。
“如果你在指望我们逃出去有人来救我们的话。”丹尼尔却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那可能要失望了。”
“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外面也应该乱成一团了。”
“那我们怎么办？”
少年沉默着，奔跑的速度却变得越来越慢，不久之后阴影欺近身后，丹尼尔彻底停了下来，转过身去，在克莉斯多惊骇的目光中缓缓伸出手。
巨龙的前爪带着稍显残缺的鳞片对着丹尼尔重重拍下。
完了，她想。
然而随后出现在少女眼中却是她此生可能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好美……”克莉斯多不由得喃喃着。
……
最多还能再坚持数小时——不，数十分钟，威廉如此判断道。
“浮士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队伍已经出发，让我们再坚持一会。”海伦娜看了看手中的传讯器答道。
“再坚持一会……哼。”威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苦笑，“那我们的哨塔捕捉到了来自浮士德浮空艇的消息了吗？”
“以防线为中心向后数个大型城镇都还没传来相应的消息。”威廉身侧另一个中年军人行了一礼后说道。
“……哈。”威廉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语气低沉，“如果离我们最远的哨点现在观测到了来自浮士德的飞空艇，还来得及吗？”
“很难说，尊敬的先生。”
“如果你不介意防线内被弄得一团糟的话。”海伦娜耸耸肩，“我觉得还有救。”
“我想也是。”
威廉抬头看了眼天空，又一架飞空艇伴随着黑烟与轰鸣自天空坠落，空中稀疏的防线已经几乎难以再阻挡龙群的冲击。
他再度叹了口气，一抬脚便开始向硝烟密布的空中走去。
“你又想一个人逞英雄了？”
威廉脚步一顿。
海伦娜平静中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从身后持续传来。
“你应该知道这次不同于上次，这根本无济于事。”
“还是说你只是觉得这样做你会安心一点？”她无视身边军人带着怒意的眼神，嗤笑着。“你的命可比些许安慰来得重要多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但这样做我会安心一点。”威廉淡淡地抛下这句话便继续腾空而起。
海伦娜一愣，随后轻哼一声，“蠢货。”
空中的战斗并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虽然天空中的巨龙们没有类似于利维坦巨兽那般对于源能的诡异抗性，但依旧拥有者足以抵御大部分物理攻击的坚硬鳞片和令人叹为观止的自我恢复能力。
而且也不是每个源能移植者都能像威廉一样拥有出色的空中作战能力——事实上目前为止直接参与到空中战场的源能移植者也只有威廉一个而已。
“真是可怜。”
海伦娜猛地转过头去，劳伦斯不知何时来到了威廉所在的防区，他不紧不慢地走近两人。
“飞蛾扑火。”劳伦斯在距离海伦娜数米的地方站定，微笑道。“你们觉得呢？”
“那他也是一只足够强壮可以保证自己不被火焰烧死的飞蛾。”海伦娜皱了皱眉，“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会怎么将这场闹剧收场。”
劳伦斯沉默不语地看向空中威廉的身影，随后又转头看着防线外仍在源源不断涌向的源兽，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其缓缓吐出，露出十分罕见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听天由命。”劳伦斯语气轻松，仿佛根本不在意眼前惨烈的景象，“我将与彼岸花家族共生死。”
“……你是认真的？”中年军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但海伦娜脸色大变，大步走到劳伦斯跟前，以前所未有的凶狠眼神等着他。
“这种时候还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劳伦斯完全不在意眼前少女近乎择人而噬的目光，悠然地绕过海伦娜走到城墙边。“威廉上去几分钟了？”
“……不到两分钟。”
“很好。”劳伦斯露出一丝微笑，“两分钟前只有他一个人敢于踏上战场直面龙群，而在他做出表率的两分钟后依旧如此，这就是我亲爱的家族，名震帝国的四方大公之一的彼岸花家族——只是面对一群丑陋的大蜥蜴便把他们吓得没人敢站出来。”
“你们有什么看法？”
“……”
喧闹的战场仿佛都安静了一瞬，无言的沉默笼罩在三人中间。
中年军人皱了皱眉，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还有威廉在不是吗？”海伦娜忽然认真地说道，“至少还有威廉在。”
“是啊。”劳伦斯也眼神复杂的抬头看向空中的战场，“但他一个人现在也无济于事了——你瞧，他甚至已经开始失去平衡了。”
“也许会有奇迹的发生呢。”海伦娜也走到劳伦斯身边，好像彼此不是敌对关系而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奇迹早就不存于如今的帝国了。”劳伦斯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
“是吗？”海伦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指了指正上方，“我倒觉得不一定。”
“什……？”劳伦斯猛地抬头向上看去，随后首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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