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为什么圣徒陨落浮空岛就会跟着坠落？”爱丽丝眼神在棋盘上游移着。
距离星陨之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正值严冬，浮士德也是一片银装素裹——当然不会包括地下的阿瓦隆。
莱德虽然对爱丽丝装模作样的点燃壁炉披着做工精良的兽皮小披肩的做法感到嗤之以鼻，但也不愿去和小女孩一般见识。
“谁知道。”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努力想找出破局之法——天知道这小妮子下棋这么厉害。
“这是我爷爷前几天才告诉我的，他觉得我也是时候该了解一些这些帝国的灰色机密了。”
“于是你就来说给我听了？”莱德挑了挑眉，将兵向前移动了一格。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而且……”爱丽丝眼神一黯，“我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怎么说？”
“你认为浮士德凭什么能漂浮在空中？”爱丽丝移动着手中的马吃了莱德一子，突然说起了仿佛完全不相关的话。
“嗯？”莱德想了想，“不是因为浮石和浮空动力装置吗？”
“没错。”爱丽丝拿起一边的草莓果酱冰淇淋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所以说你冬天开着壁炉吃冰淇淋……
“但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样的动力源能够保障这么庞大的浮空岛一直稳定悬浮在空中？”
“你是说……”莱德讶异地看了女孩一眼，将车直推一段距离。
“贤者之石。”爱丽丝点点头，“十二座浮空岛的中心动力源各对应着十二块贤者之石——事实上从圣徒之名与岛的名字相同就能看出一二了不是吗？”
“也就是说十二圣徒其实是十二个移动的巨大动力源？”
“可以这么理解。”爱丽丝晃动着象轻轻将莱德的一个兵扫出棋盘。
“贤者之石的能量其实极其不稳定，如果单纯是放着还好，用作动力源的话很难长久，事实上帝国历史上就有好几次因为贤者之石暴走而引发的灾难。”
“于是帝国的研究者们想到了通过人体移植来稳定贤者之石，最后再通过特殊的技术从移植者体内直接调动能量以维持浮士德的浮空动力装置。”
“那现在彼得阁下也已经去世了……”
“正常死亡的话是可以暂时直接用贤者之石本身作为动力源的，一般来说一年之内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然圣徒也没办法更新换代了。”爱丽丝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但约瑟那次不同，登天之仪最关键的时候被切断了源能流动导致了贤者之石本身的崩毁。于是就酿成了那样的惨剧。”
“……原来如此。”莱德轻轻点头，将爱丽丝的象取下放上了自己的马。
“还不仅仅是这样。”爱丽丝抿了抿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在最后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约翰——梅菲斯特逃走了吗？”
“我以为是我们杀不死他。”莱德耸耸肩，“毕竟他是以治愈能力闻名的不是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杀不死他。”爱丽丝伸手将莱德的马弹开，放上了自己的车。
“可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个理由，而是在最开始犹大阁下他们就根本不能杀死他。”
“不能？”
“嗯，要说这个的话就要说到另一个问题了，你觉得圣徒的本质是什么，莱德？”
“超凡者，凌驾世俗之人。”莱德挑了挑眉，“或许说他们是神也不为过。”
“那么你以为为什么一个普通人——我们姑且将圣徒之下全部定义为普通人，在一个普通人移植了贤者之石后，仅需短短数日的适应期，就能发挥出堪比神的力量，比之历代前辈丝毫不弱？”
“……”莱德默默地将兵向前推了一格。
“集体意识。”爱丽丝重重地将马落在莱德的兵旁。
“传说十二块贤者之石中最初都蕴含着神的意志，帝国挑选了十二名对王室最最忠诚的贵族移植了他们，两种意志相互影响最终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人格——对王室忠诚又带有神性的特殊意识。”
莱德有些目瞪口呆。
“此后代代圣徒移植贤者之石时都会受到这个意识的洗礼，最开始帝国王室都会小心谨慎地挑选绝对终于自己的适格者，他们本身就没有反抗的心理再与贤者之石中的特殊意识融合后便变得更加忠于王室。”
“而他们更加忠于王室的意识又在贤者之石的融合意识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就像滚雪球一般。”爱丽丝比划着手势，“数代过后帝国发现已经不需要再挑选忠于自己的适格者了——集体意识中的忠诚之心会将任何个人的小小反抗心思碾为碎片。而他们在效忠王室之后又能再度加强集体意识中的忠诚心理。”
“他们其实并不是自己发挥出了圣徒的力量，而是借着历代的意识一起发挥出了圣徒那完全凌驾于凡尘的恐怖威能。”
“这也是为什么血脉贵族们更容易成为圣徒的原因——历代的意识多数为贵族，而贵族只会认可同等高贵之人。”
“帝国贵族哪怕在死后也将他们的傲慢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圣徒的本质？”莱德觉得喉咙一阵干涩。
“没错，那么下面就要说到为什么犹大他们不能杀死梅菲斯特了。”
“圣徒虽然忠于皇室但毕竟也是有自己思想的人，互相之间理念不合起冲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圣徒之间的战斗所能造成的破坏你也看到了。”
“于是王室为了阻止这种情况试图在贤者之石的集体意识中加入一条命令——圣徒之间禁止相互厮杀。”
“他们……成功了？”
“成功了一半，圣徒还是可以相互争斗只是不能再相互下死手了。”
莱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约翰就是摆脱了这一束缚吗？”
“是，他或许是凭借自己超乎想像的意志或许是凭借其他什么，总之他成功拒绝了贤者之石内的集体意识对他的影响。”
“这么说来。”莱德苦笑着，“当初丹尼尔那么强硬地阻止艾琳娜移植贤者之石也是因为这个？毕竟移植了之后融入集体意识已经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吧。”
“这么说可能夸张了一点。”爱丽丝想了想，“圣徒们的主体意识还是自己的，只是被集体意识所影响而套上了枷锁而已——当然历代圣徒中完成了登天之仪后性格突变的也不少见。”
“比较典型的就是这一代的圣徒·雅各。”
“雅各阁下？”
“她的个人意识其实已经完全消失了。”
“消失？！”莱德惊讶地瞪大眼睛，“可外表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正常人啊。”
“她本身是个比较懦弱内向的人，当初举行雅各的登天之仪的时候好像还由于某些人的从中作梗导致出了意外，个人意志完全消失，现在她体内的不过是完全听命于帝国王室的混沌的意识集合体。”爱丽丝冷笑一声，“不过也许在帝国王室眼里她这样的状态反而是理想状态。”
“某些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爱丽丝皱了皱眉，“顺带一提，当初雅各阁下未举行登天之仪前好像还和布莱恩导师是恋人关系。”
“……”
她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想这也是布莱恩导师来帮我们的理由之一——他看到与雅阁阁下移植贤者之石之前的状态十分相似的艾琳娜，估计也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吧。”
“……”
莱德觉得有些恍惚。
‘啪！’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音将莱德的意识拉回现实。
“checkmate（将军）”女孩笑容灿烂，不见一丝阴霾，“十次购物拎包喔，说好了。”
“……你是不是连续走了两次？”
“怎么会，是你的错觉。”
“可你之前不是还说家族内苍白假面背叛你爸还在彻查让你不要随便外出么？”莱德还想挣扎一下。
“管他呢。”
“……”
“我们回来咯。”丹尼尔大大咧咧地推开门，扫了一眼，“爱丽丝你又在欺负莱德了。”
“莱德这是你的成绩单。”威廉板着脸递给莱迪一张羊皮纸。
“哈，雪上加霜。”丹尼尔夸张地笑着勾住莱德的肩膀。
“……”
“……你们这样我觉得……不太好。”
“放心吧，对吾主这种抖m来说这种事他开心还来不及。”
喂！你刚才是不是若无其事地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我不是，我没有！”
“抖m是什么？”
“好孩子不需要知道喔。”
“爱丽丝，你那一副看辣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啊。”女孩轻轻掩嘴，“莱德你洞察力越来越强了。”
“……”
……
深夜 湖之间屋顶
“艾琳娜？”丹尼尔爬上屋顶，“找我有什么事么？”
“就是想问问……你现在还好么？”
“还不赖。”他笑了笑，“其实用了炼金矩阵我已经做好变成一个废人的准备了，不过似乎和苍空之主的残留物起了一些奇妙的反应——总之虽然实力比以前弱了些但问题不大。”
“那你的……家族呢？我是说，毕竟是他们让你做的这种事……”
“哼，他们毕竟没站到明面上，我只要以个人名义承担下这一切就和他们没关系。”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不，也许有点区别吧。”他冷笑一声，“毕竟损失了唯一的高纯度水晶继承人，而能依靠的大树也已经摇摇欲坠。”
“说起来我倒是觉得帝国真是疯了。”他仰面躺在屋顶上看着依旧挂在天上仿佛亘古不变的人造月，“我犯下了这些事居然还留了我一条命——事态已经紧急到了这种程度了么。”
“而且。”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经历了这种事你们还愿意当我是同伴。”
“可你是有苦衷的……”
“没什么苦衷。”丹尼尔别过头去，将表情藏在阴影之中，“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了。”
两人陷入沉默，任凭月光柔和地洒在自己身上。
许久之后，艾琳娜突然开口。
“……和家族分开了，你真的一点不觉得伤心吗？”
“……”
丹尼尔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月色照耀下反射着微光的钟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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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第二卷结束，第三卷大纲填完了但我依旧没动笔，存稿消耗一空。
其实是fgo活动要结束了在忙着肝（国服日服双开我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新番都没怎么看好气。
还有实习也一堆事。
我尽量今天把第三卷码一章出来明天发吧（摊手）
买的利维坦号战记和一堆原版轻小说自从自己开始写小说之后也没什么时间去看了。
甚至翻译学的书也只看了一个开头。
忙到爆炸。
顺带一提圣徒无法互相杀害的设定灵感取自小说/动画《自新世界》
不吹不黑真神作，强烈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