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吧。”莱德打量了一下四周，“外城区东侧的废弃工厂。”
没人回应他。
布满裂纹无人修缮的道路中四处散落着不知多久之前的垃圾，散发着浓重的异味。一阵风吹过，地上的几个小螺丝骨碌碌地开始滚动，莱德则厌恶地捂住口鼻。
真糟糕，他想。
尽管昨天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但任务还是要继续，今天晚上除了爱丽丝之外的人将继续护送奥萝拉。
而白天则是一贯的各自调查。
莱德则选择了孤身一人来到了传闻中有人目击到怪物出现的废弃工厂。
“如果可以的话这种潜入行动真想带上爱丽丝。”他轻声抱怨着。
也不知道她现在醒了没。
想起女孩早上呼呼大睡的可爱模样他的嘴角又忍不住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莱德走到工厂锈迹斑斑的半掩大门面前，挑了挑眉，伸手将门推开。
‘吱’
混浊的空气伴随着机油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生锈的齿轮铁钉和机械零件散落在各处，还有几台没有运走的破旧蒸汽机床。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少年开始围绕工厂缓缓踱步。
零件的生锈程度和机床的破损程度都很严重，就算是勉强启动恐怕都做不到，如果这里有什么吸引着怪物出现的话，会是什么呢？
他边走边思索着。
想不通。
“嗯？”他余光突然看到一堆圆形齿轮中压着一片方形的黑色铁片。
——不，不是铁片。
“鳞片。”他弯腰将它拾起，轻轻摩挲着，“总算抓到你的尾巴了。”
莱德转头了一下四周，两块大铁皮、数个金属框架、一叠螺钉、一叠齿轮、一个圆形井盖。
等等，一个圆形井盖？
“下水道？”他弯下腰，伸手握住井盖边缘的缺口打算将它掀开。
莱德开始用力，然而井盖纹丝不动。
他皱了皱眉，左眼开始闪烁金辉。
‘嘎’
井盖被慢慢提起，一股剧烈的恶臭伴随着血腥气从井盖之下涌出。
“唔……咳咳咳。”莱德连忙别过头去。
“这tm是什么？”
井盖底下漆黑一片，莱德借着工厂中微弱的光线仅看出黑暗中带着一些暗红。
他犹豫了好一会，但还是顶着不详的预感缓缓伸出手指探进了黑暗之中。
冰凉而湿润，还带着一种令人反胃的滑腻手感。
莱德迅速将手指抽出，随后瞳孔紧缩。
——鲜血涂满了他伸进去的那根手指。
也就是说，下面是——
……
威廉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昨晚发生战斗的街道上。
浅浅的银灰色雪粉平铺在地面上，和平而又宁静。
红发的少年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街道的中央，面无表情，任凭细雪轻柔地拂过自己的脸颊。
四周偶尔快步路过的行人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只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前方的雪地。
虽然来到这里只是临时起意，但现在少年发现了某个问题。
——昨天战斗的血迹没了。
被雪掩盖了？
威廉眉头微皱，不，不应该。
这种程度的小雪还不足用一个晚上抹除昨晚如此巨大的流血量。
那就是伯爵处理掉了？
可他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地连一点血迹都不留下么？
这和利维坦贵族的作风不符。
然而一阵重物坠地发出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循声望去，有些眼熟的白发女孩倒在拐角的雪地中。
威廉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前去。
走过拐角时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和白发女孩同样衣衫褴褛的少年怀抱着什么东西跑向远方。
“哼。”
威廉在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民争食。
利维坦已经无法满足数量越来越多的难民了，福利制度开始崩坏，原住民们又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难民的生存状况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出现了极大的恶化。
或许是对于女孩的怜悯，或许是为了发泄昨天晚上的憋屈。
威廉下意识地发动了能力，难民少年突然腾空而起，然后随着漫天的雪粉栽倒在威廉面前的土地中。
两块黑面包从他怀中滚出，在雪地上打着圈儿最后滚到了威廉的脚边。
少年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挣扎着站了起身，惊恐地看了威廉一眼，也顾不得散落在地上的黑面包手脚并用地后退逃离。
这次威廉没有再使用能力，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可笑至极，他微微叹了口气。
“你没事吧？”威廉望向不知何时已经爬起身，抱着几块黑面包坐在雪中的女孩。
“……”
没有回应。
威廉皱了皱眉，想了想之后从怀中摸出一个金币递给她，“这次记得找个好旅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利维坦现在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你尽量找个机会离开吧。”
——可帝国哪有什么难民好呆的地方，他说完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威廉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感到了一股微弱的阻力。他回头看去，女孩苍白削瘦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外套下摆。
“你想跟着我？”
“……”女孩沉默着微微摇摇头。
“……你想让我跟你去什么地方？”威廉沉吟了一会之后如此问道。
少女点头。
威廉下意识就想拒绝——自己出来可是为了调查事件的。
可他看着女孩孤伶伶站在雪地上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带路吧。”他叹息着。
……
这是威廉第一次来到贫民窟。
杂乱脆弱的棚屋、随处可见的垃圾与排泄物、浓郁而刺鼻的恶臭以及充满贪婪与厌恶的视线。
但他毫无动摇，宛如一个巡视领土的君王，冷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当他的视线扫到身前的白发女孩时却微微一顿。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将自己带来这里？
家里还有别的人希望能得到自己的帮助？威廉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之一。
“如果你觉得一枚金币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一枚。”
——就算是威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再在这里走下去了。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句话引起了附近难民的一阵轰动。
可女孩依旧只是摇了摇头沉默地走着，威廉苦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又走了数十分钟后白发女孩终于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棚屋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你的家么？”
她没有回应，只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威廉脚步顿了一顿，但马上跟在她身后进入棚屋。
棚屋内布局极其简单，只有一盏煤气灯，一张地铺和一个柜子。
女孩拉开柜子似乎在翻找些什么，威廉则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看着她。
过了一会她停止了翻找，手中握着一块乳白色泛着圆润光泽的玉佩递给威廉。
少年挑了挑眉，玉璧在帝国并不常见——比起被东方国度所偏好的玉器来说，黄金和水晶在帝国更受欢迎。但终究是贵重物品——以威廉的眼光来看这块玉佩大概价值起码十数枚金币。
“给我的？”
女孩点了点头。
威廉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推脱，从女孩手中拿过了玉佩看了一眼。
——收回前言。
玉佩上雕刻着头生两角的魔鬼图案——除了邪教徒谁会随身佩戴这玩意？
不过想来这也应该是女孩最值钱的东西了。
“还有什么事吗？”
女孩摇了摇头，站在柜子边静静地看着他。
“……”
“那我走了。”威廉沉默良久之后轻声开口。
“……”
少年转身迈向棚屋门口，然而就在他一只脚跨出棚屋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要和我一起走吗？”
“……”女孩似乎愣住了。
“我是说。”他补充道：“我能提供给你在利维坦期间的住宿和伙食——虽然可能不怎么样但应该比这儿强。”
“报酬就用这个支付吧。”威廉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我叫安琪儿。”
这是威廉第一次听到女孩开口，并不好听，常年的难民生活可能不知何时损害到了她的声带，使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沙哑。但他还是微笑了起来，“好名字。”
贵族少年和难民女孩就这么离开了平民窟，然而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在安琪儿对面的棚屋中，一双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眼睛正凝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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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理小说是真的难想，一晚上构思了三小时——然后把每卷的标题给编出来了，故事则毫无头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