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不了。
丹尼尔再次就地一滚勉勉强强地从龙吻下擦身而过。
他感受着身上各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咧了咧嘴，肌肉似乎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少年现在的模样不可谓不凄惨。
原本整齐贴身的礼服变得破破烂烂，头顶的宽檐帽也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散乱的黑发粘满了污水和鲜血的痕迹。
但这些都还是小事，丹尼尔看了一眼自己断成两截的机械左臂苦笑一声，右手紧了紧手中的杖剑别西卜。
通道中的巨龙果然和出现在战场的黑龙不一样，不止体现在力量和反应速度方面，最为关键的是它的鳞片似乎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所保护着，排斥着丹尼尔的一切进攻。
事实上少年直到现在也没能成功地对巨龙的鳞甲造成哪怕一丝的损伤。
“是太过坚固了……？”丹尼尔边喘着气边喃喃道：“也不太像。”
更像是自己的攻击根本无法接触到对方的鳞片。
——攻击层次不够。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丹尼尔本能地感到自己的攻击与对方似乎处于两个层面。
可问题是……
“比我层次还高的攻击……这家伙。”少年咬牙切齿地再度侧身躲过龙爪的拍击，“是要圣徒才能作为它的对手吗？！”
“这样的话……”
视线边缘的蓝色粒子起起伏伏，在少年的意志下逐渐汇聚在一起，涌向巨龙。
‘喀喀喀’
巨龙漆黑的鳞片上逐渐泛起白霜。
有效果！
丹尼尔一喜，但随即就看到黑龙无视自己身上蔓延的白霜伸出一只爪子狠狠摁向丹尼尔。
‘轰！’
少年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沿着通道倒滚了十数米。
“咳咳。”丹尼尔挣扎了片刻后还是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眼前发黑，视线模糊，粘稠而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手中的别西卜也不知所踪。
糟糕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吐出，微微眯起眼睛。
视线边缘的蓝色粒子依旧沉浮着，然而比起一开始却显得稀薄了很多。
巨龙以似乎有些惊讶的目光看向这个顽强的小不点，随即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温热潮湿又带着些微异味的气流扑面而来，丹尼尔一愣，接着仿佛放弃了般摊了摊手，“我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很可惜，来不及了。”清冷却有些不稳的少女声音在丹尼尔身边响起。
少年动作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克莉斯多？”
克莉斯多气喘吁吁地怀中摸出一把大口径左轮对准黑龙，“别急，看好了。”
‘砰！’
黄铜的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灼热的轨迹，随后在丹尼尔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毫无阻碍地穿入了巨龙的左眼。
“吼！”
鲜红的血液从巨龙眼中不断流出，随后迅速在通道地面蓄成了一滩滩的血池。
巨龙暴躁地开始扭动身子，于是整个通道都开始随着颤抖，近乎崩溃。
“你……干了什么？”丹尼尔这才反应过来，“别跟我说这是普通的转轮手枪！”
“很可惜，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转轮手枪。”克莉斯多耸了耸肩，“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什么猜测？”
“巨龙分为两种，出现在战场上的那种对于火炮等物理手段抗性极高，但会容易被源能所伤害，而我们眼前的这条黑龙则正好相反。”克莉斯多轻巧地躲过了一盏从墙上掉落的煤气灯，“不然你以为我会特地跑回来送死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别太小看我为了威廉哥哥所构筑的情报网的力量。”
“哈。”丹尼尔颇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那我还真的感谢威廉有个好妹妹。”
……
赢不了。
威廉看着空中的战斗暗暗心焦。
刚经过一场大战所损耗过的飞空艇和机甲们面对卷土重来丝毫不见减少的源兽潮和黑龙呈现出了几乎是一面倒的败势。
这种级别的战场再怎么样的个人能力都无济于事，威廉甚至能预见最多不过半天后帝国的骄傲，传说中千年不破的约尔德拉曼防线就将被冲开一个缺口。
——随之而来的，是地狱。
“劳伦斯那里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吗？”威廉侧头和身边一个身着奇特黑色军装的银发女子说道。
“还没。”军装女子——海伦娜半闭着眼，轻声说道。
威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鸣神的刀柄，但随即又有些无力地松开。
“你已经和阿瓦隆方面联系过了？”海伦娜睁开眼，看向威廉。
“联系过了。”
“你背叛了曼海姆。”
威廉喉咙微动，随后似乎十分艰难地从胸中吐出一个字。
“……是。”
“来得及吗？”
“不清楚。”红发少年似乎一瞬间变得憔悴了一些，叹息了一声，“光是西境告急这种消息肯定不会让远在浮士德的皇室十万火急地前来支援，可就算加上了曼海姆的消息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分量。”
“就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就一定来得及吗？”
“……这也不清楚。”
“也就是说这可以说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一场空的赌局。”海伦娜语气缥缈，“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出卖了队友去换取那一线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没办法。”威廉苦笑着，“我想我可能，骨子里还是爱着这个烂到无可救药的家族的。”
“是吗。”海伦娜却突然轻笑了起来，“挺好的。”
……
“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去。”艾琳娜看着冈格尼尔酒红色的双瞳以罕见强硬的语气对着她说道。
金发的少女优雅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妾身上次就提醒过你了，你的战力说不上多强，去了不拖后腿就不错了，丹尼尔肯定也不希望你跟着。”
“可是……”
“去吧。”
“可这次据说他们形势已经……你说什么？”艾琳娜惊讶地瞪大眼睛。
冈格尼尔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妾身说，去吧。”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只是威廉以个人名义的招募，而这次的出行队伍代表的是帝国官方。”
“去追寻所爱吧，勇敢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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