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格鲁帝国北境霜堡
这里是圣安格鲁帝国的极北之地，也是抗击与帝国常年不合的雪之国的最前线。
霜堡是传统的半球形堡垒，其上遍布着瞭望塔和重型武器，其内也常驻着机甲与战斗用飞空艇。它终年笼罩在风雪之中，距离雪之国相隔不过一大片纵横蔓延的白桦树林，两国的边境线便在这片树林中模糊在一起。
迪伦按照惯例给自己搬了个小木凳坐在堆满积雪的城墙上漫不经心地向下打量着。
这是迪伦服役的第二年，虽然霜堡一向被认为是新兵战损率最高的服役地点，但是在帝国鼎盛至极的如今，就算是世仇雪之国也不敢轻易地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在迪伦服役的这两年中仅有三次无惊也无险的小型摩擦罢了。
迪伦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杯子，提起身旁的带着些锈迹的黄铜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他干燥的嘴唇轻触冒着热气的水面，满足地呼出一口白气，冻得通红的双手缓缓摩挲着杯子表面。
“真是糟糕的天气。”他轻声嘟哝着，取下兽皮军帽抖了抖上面新积的雪粉。
——迪伦还是挺中意这顶帽子的，厚实保暖，比起中看不中用的军装好了。
他一边眺望着漫无边际的寂静纯白雪地，一边开始随意地发散着思维。
再过一年自己就可以从最前线换下来，或者领着一笔不菲的退伍金回到家乡娶妻生子，或者升职成为一位小军官混混度日——不论如何，苦日子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嘿，迪伦。”他突然感到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有肩，“我刚还在和科布伦茨打赌你这家伙这会一定在摸鱼！”
“布恩。”迪伦头也没回地说道：“说了多少次了搬个凳子喝会热水的事怎么能算摸鱼？”
“那你去和库克斯队长说，看他同不同意？”一个身着同样深色军服的男人从迪伦身后走出，耸耸肩，“已经有快四个月没有发生过战斗了吧。”
“这是好事，布恩。”迪伦又喝了一口热水——不，现在已经是温水了，皱了皱眉，“你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是你心思太不集中。”布恩大刺刺地直接在城墙上的积雪中盘腿坐下。“库克斯队长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把你的脑袋变成昨天他不小心踩烂的那个苹果派。”
“到时候我会和你同归于尽的。”
“真是绝情。”
“说起来，今天要下雨了吗？”布恩抬头望了一会天空突然开口说道。
“别傻了，下冰雹还差不多。”迪伦不屑地嘲笑着同僚，“而且真要下冰雹的话也是件好事——至少我们能去暖和点的室内哨岗了。”
布恩没有回话，只是表情越来越严峻。
迪伦也一愣，也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远处天际线渐渐浮现出一片阴影，在朦胧的大雪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这边扩散过来。
“乌云的话……”他牙齿突然有些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这么快吧？”
“见鬼！”布恩反应了过来，慌慌张张地从怀中摸出哨笛，但还没等他放到嘴边，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随后霜堡各处都纷纷响起哨笛声，堡垒中心的警钟发出震天的巨响。
迪伦手一抖，水杯被打翻在地，还带着些许温热的透明液体为他脚前的雪地染上了一层深色。
“神啊……这是什么？”他简直无法相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庞大异物，浑身冰凉，呼吸困难。
“霜堡……完了。”布恩脸色灰暗，语调苦涩而绝望。
……
浮士德
圣安格鲁王宫雄狮之座
莱德觉得所谓的天上宫阙大概就是指这种地方。数十米高的罗马柱撑起了整个空间，昂贵的巨大水晶吊灯从拱形的穹顶洒下金辉，赞美诸神的壁画和历代国王的画像环绕四壁，就连地砖都是最顶级的东方白玉。
孤独的王端坐在近百级阶梯尽头的巨大黄金王座之上，沉默地单手持着镶满宝石的水晶权杖。仿佛象征着君权凌驾于神权一般，王座的位置比所有的神明壁画都略高一些。
但这都是不重点。
重点是这间不知道占地几百平米的巨大空间内只有莱德和圣安格鲁帝国第四十九代帝王——奥古斯汀·安格鲁两人。
国王不主动开口，莱德也只好尴尬地沉默着。
但问题是他保持这样单膝跪地的姿势已经有足足数十分钟了，莱德觉得自己的背心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了。
真要说起来一回来就被国王传唤，莱德也是简直一脸懵逼。
自己到底干什么了？
“那个……”莱德终于有些憋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莱德。”帝王于是也开始开口，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莱德·班尼迪克。”
班尼迪克？
莱德回忆了半响，终于想起那可能就是把自己丢进孤儿院的便宜老子的名字。
“你独自——基本上可以说是独自，击杀了利维坦的怪物，丑陋而又脆弱的人造之神。”
“……”
莱德的心微微提起，他在报告中强调是通过路西法击杀的怪物——事实上也确实行得通，只要亚伦和奥萝拉不开口卖他就行。冈格尼尔和天空突然出现的巨剑都没有在怪物表面留下任何伤口——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幻影一般。
当然这也是因为冈格尼尔曾对他说过要尽量保密能力的原因，现在伙伴们虽然不至于把莱德一开始随便扯的延长寿命的谎当真，但也就是认为他拥有一个强化身体的能力罢了。
不过如果真的能力败露了莱德倒也不是很慌——能力千奇百怪本身就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它还有爱丽丝和威廉罩着，除非国王下定决心要动他不然帝国内几乎没人能直接拿权利压他。
对，除非国王下定决心动他。
不过国王接下来所说的话立刻令他想长舒一口气。
“鉴于你表现卓越，捍卫了帝国的威严与荣光。”奥古斯汀当然不会在意台阶下小小少年的心理斗争，语气平稳地说了下去，“在此授予你帝国名誉男爵的爵位，并赠与常青藤勋章。望你以后继续为伟大帝国的荣光贡献自己的力量。”
名誉爵位，理论上来说和传统爵位在帝国内所受的特权待遇相似，这个制度实行之初也确实如此，但由于名誉爵位缺乏领地和军队的支持随着帝国的发展也越来越不值钱——时至今日最低的名誉男爵只是比普通平民好上那么一丁点儿罢了。
莱德在默默腹诽奥古斯汀小气的同时也放下心低头行礼，“荣光尽归伟大的圣奥古斯汀陛下。”
这个时候真想直接来一句谢主隆恩。
帝国之主轻轻点头，罢了罢手示意莱德可以离开了。
少年立刻起身再次行了一礼后向着入口的石质拱门走去。
“我听闻，在利维坦有人曾目击到巨大的长剑驱散云雾，倒悬在城市上空。”然而就在莱德即将一步跨出大门的时候帝王冷峻的声音却从身后再度传来。
“不知道莱德男爵有见到过吗？”
少年身体一僵，“抱歉，当时太过专注无心关注其他，我的陛下。”
“是么，那也无妨。”莱德注意到奥古斯汀的声音中首次带了一缕笑意，“去吧，莱德男爵。”
莱德一步落下，踏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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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勤勉如我，实习都辞了还不忘更小说。
自豪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