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镜雪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她想要按下按钮的手停在了半空。时间仿佛静止下来。经过五秒钟，她缓缓回过身走到息鹤轩对面站定。他依然站在她门口，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回来一样。上官镜雪面无表情，怒火从黑色眸子中喷涌出来。
她盯着息鹤轩，突然一个跳步冲到他面前，左手一记重拳打在他腹部。军官整个人砸在门上，发出巨大声响——即便没有任何装备，上官镜雪也有自信对付得了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联邦军官。既然他已经向她摊牌，那么她也毋需任何顾虑。她已经清楚为什么所有人都无法联系，甚至主机都无法登陆……
现在，她又是一个人了，目前能做的也就是她正在做的事情。
这之后会怎么样？她无心思考——也许很快就会去和李明哲他们见面吧。
第二拳击中息鹤轩左脸，上官镜雪此时的头脑一片空白，只剩待发泄的愤恨。她抡起左臂，正准备发力的一刹那，那股熟悉的痛楚猛然在体内炸裂。紧绷的身体立刻失去控制，剧烈颤抖着向前倒下。
一双手接住了她，是息鹤轩。此时的上官镜雪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从他手中挣脱，她只能急促地喘息，用尽剩下的力气大声喊叫着。
“放开……啊——！”
叫声痛苦而凄厉。上官镜雪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撕心裂肺地号叫过——我真的这样过吗？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吧。她隐约觉得有泪水在眼眶里聚集，不过它们还算争气，始终没流出来。姑娘努力挣扎着想要把背包扯下，药就在那里，只要一打开就能看见。然而息鹤轩环抱着她的手臂限制了她本就几乎不受控制的身体。上官镜雪痛苦呻吟，尝试几次都失败之后，终于放弃了努力，任凭疼痛蚕食每一寸肌肉。
身体渐渐瘫软，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
“呵……想不到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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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安静，身下躺着的东西柔软且熟悉。上官镜雪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到了天堂——何况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到那里。
慢慢打开双眼，正对着自己每天都会望到的天花板。之后熟悉的景物一一映入眼帘。上官镜雪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穿着早晨出门时的衣服。下一秒她就意识到是谁把自己送到这，接着她在床尾的墙边看到了倚墙而立的息鹤轩。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不清楚在想什么。侧过来的脸上能清楚的看到一大片淤青。但上官镜雪此时心里没有半点感激，这个男人只会带给她愤怒。她想要窜起来，继续上午还没结束的攻击。然而酸软无力的身体强烈抵抗她的意志，任凭她怎样用尽力气，只能勉强摇摇晃晃坐起来。
上官镜雪的动作引起息鹤轩的注意。他转过脸看坐在床上的她，不动声色地走出去，接着传来房门开闭声。当他再出现在上官镜雪视线中时，手里多了一瓶牛奶。息鹤轩把瓶子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让上官镜雪可以伸手取到。尔后回到一开始站着的位置，双手抱臂，目光指向脸上稍微恢复了一些起色的上官镜雪。
“在你恢复之前，我建议你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上官小姐。”息鹤轩平静地说着，语速很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抱歉多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药。牛奶冰得有些过了，等温度上来一点再喝吧。”
息鹤轩得到的回应是上官镜雪恶狠狠的白眼。她直挺挺地倒回床上，抬起左臂放在额头，把眼睛藏在阴影下。既然已经是瓮中之鳖，与其无力反抗，倒不如他所说，在最后的时间里用心享受安逸。
平躺了几分钟，上官镜雪冷冷地对着天花板开口：“说细节给我听。”
“嗯？”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最后也没能逃出你掌心，那么我觉得我应该有权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上官镜雪一声冷笑，接着一阵咳嗽。
“你冷静很多，上官小姐。但是病人还是应该专心休养。现在说这些不合适。”息鹤轩脸转向右边，云层似乎变得更厚，天空几乎变成铅色。
“收起你那虚伪的圣母心吧，我死不了！而且现在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把我锁起来也不用担心挨揍。”
“纳米机器人。我们利用它们找到你的基地，它们改造了基地的外壳结构；然后制造了六枚地震弹。之后的事情就像你上午所见：以搜救为由封锁周边再派出战舰彻底清洗。”息鹤轩的简短描述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似在讲述一个与所有人都无关的枯燥故事。
“为了毁灭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上官镜雪闭上眼睛，让黑暗包裹自己。上午息鹤轩说出中子辐射之后，她已经猜到地震十之八九与他们有关。所以现在她反而没有什么巨大的情绪波动。“和特斯卡特利波卡那些疯子没一点儿区别。”
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而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我意外逃过那一劫吧？”
“如果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没必要浪费那么多资金和精力，用纳米机器人地毯式搜索。把你交给赵溪，他会用最效率的方式从你身上攫取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然后，你的基地早就灰飞烟灭了。”息鹤轩站直身体，低头看着上官镜雪的脸。
“所以我需要你的合作，考虑清楚之后来找我。在这之前请好好休息，上官小姐。”他的声音渐远，接着是房门开闭声。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上官镜雪的呼吸声。
她左手无力地甩回床上，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看不出时间。习惯性地用右手伸进外套口袋寻找手机——它依然还在那儿，息鹤轩似乎没动过。把屏幕举到脸前，这次没及时吃药，让她昏睡了七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上官镜雪虚弱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她放下手，息鹤轩使用的词是“考虑”但是很明显没有周旋的余地。对方已经在刚才提示过她，倘若不同意，结果就是被送到那个叫赵溪的人手上。这次的地震和清洗大概也与之有关，那么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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