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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逸低头看了下时间，讨论很快就要开始了。他环视周围，各部门参加讨论的人员也都已经到场——没有人请假或者缺席。十几分钟之前房间里还交织着他们彼此交流的声音，而现在屋子里则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趁最后这点时间再次确认自己的资料。最后李辰逸的目光落在自己旁边的冬月亚里沙身上。她此刻闭着眼睛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浅红色薄唇向上微弯，李辰逸不能确定这算不算是微笑。虽然大部分都通过李辰逸的邮件得知了副所长的事，但是由于时间仓促，认识冬月亚里沙的也仅有寥寥几人。因此李辰逸在会议里临时添加了一项内容——冬月亚里沙的正式自我介绍。
这时候另一边的副所长邱羽飞悄悄提醒李辰逸，讨论的时间已到。
李辰逸对邱羽飞点头，接着在自己面前的投影屏上点击。室内的光线稍微暗下一点，其他人都暂停了手里的事情，把注意力集中在李辰逸身上。
这次进行的并不是公开会议，所以不需要特别准备开场白一类的发言。但是身为所长和会议发起人，李辰逸自然有必要第一个开口。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向其他人点头：“感谢大家能够安排出时间来参加讨论。关于讨论的内容想必各位也都已经很清楚——鉴于之前实验机体首次实战出现的意外状况，我们必须慎重决定后续二号机的开发计划。大家可以自由发言，表述自己的想法和意愿。最后我们会按照一贯的方式进行投票决定结果。
“在正式讨论开始之前，先请昨天刚刚加入的冬月亚里沙副所长做一下自我介绍。这是临时加入的内容，希望各位谅解。”李辰逸说完，把目光投向端坐在一旁的亚里沙。她的眼睛直看着自己前方，没有一丝波澜。不过她立刻对李辰逸的话做出了回应，缓缓站起身，低头向在座的人们鞠躬。
“各位下午好。我的名字是冬月亚里沙。我在以往工作中的研究方向是粒子物理和原子核物理。由于昨天刚刚来到这里，所以我对研究所目前的工作流只做了大致的了解——我会努力尽快融入各位的工作。我的介绍就到这里，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带着几乎分辨不出的笑容做完了寥寥几句的自我介绍，冬月亚里沙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这时整个房间里透出一股尴尬的安静。
很快，一个方向传出清脆的掌声，其他人心领神会地立刻跟上节奏。虽然这些掌声并不热烈，但却来得非常及时。李辰逸边鼓掌，同时朝它们最初的源头——劳拉看过去，对方还以他熟悉的笑脸。待到掌声渐息，接宣布讨论开始。
“就由我先开始吧。”劳拉边说边环视周围的人，“二号机的重启计划是由我提出的。或许在当下提出这个在设计之初就被封存的计划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对一号机的追思上。现在议会方面已经安排了专门的单位来负责调查它的事情，所以我们的重心也应该回到研发上——当然，我们仍然会配合进行有关一号机失事原因的分析和调查……”她说到这里低下头，抿起嘴唇。经过极短的停顿之后又很快抬起头，“这些毕竟都会是我们宝贵的资料。
“下面来说明我认为有必要重启二号机计划而不是进行全新产品开发的最重要的原因——时间。”劳拉刻意加重了“时间”这两个字的语气，“大家都清楚，鉴于我们研究所的定位，资金和技术不会成为瓶颈，这样时间很明显就成了我们最大的投资——而且无法回收成本。除了李辰逸所长和冬月亚里沙副所长之外，我们都完整参与了一号机的开发过程。从最初的开发项目确认到两个月前的首次实战，一共花费了超过三年时间。如果我们现在开启一项全新的开发计划，必然会再次消耗大量时间：而经过一号机的前车之鉴，我不确定这过量的时间耗费是否值得。
“二号机介于定位问题，它的开发尚在初期就被搁置。而大家都清楚，它与一号机的基础架构是共享的——倘若重启它的开发计划，毋庸置疑会大大缩减我们的时间成本；一号机的遭遇则为我们提供了珍贵的信息，防止我们重蹈覆辙。”
说着，她点选了面前泛着蓝光的全息屏幕上的几个选项，会议桌中央投射出两组缓慢旋转的半透明人形模型。其中一组亮度较高的是除去冬月亚里沙外所有人都熟悉的一号机；另外一组看上去则像是它的简化版，在一号机厚重的装甲和繁琐的武器装备衬托下显得单薄纤细。劳拉再次在自己的屏幕上操作，一号机的装备被隐藏，周身包裹的装甲从身体剥离；接着两个模型身上同时以橙色点亮了一些部分。
“这两组分别是一号机与二号机的数字模型。高亮显示的结构是可以继承的部分。相信大家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包括动力系统，大部分骨架都可以进行移植并且很容易加以改进。至于AI，通过全部模拟战斗和那唯一一次统计分析的结果来看，我们设计的专用人工智能并不存在致命缺陷。但是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也在考虑这种AI是否适用，也许我们锁定一号机的人格是个错误的决定。”
劳拉停下来，拿起左手边的水。当她将杯子放回桌面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注意到自己对面的规划师克里斯蒂安举起左手。于是她礼貌地向对方点头：“克里，你有什么想要和我们分享的吗？”
“很抱歉打断你的发言，劳拉。”克里斯蒂安亦还以礼貌的笑容，表情继而变得严肃，“我认为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时间成本，开发难度……但是我认为重启二号机的研发并不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在前台收到辰逸的邮件之后，我针对我们的成果结合当前的状况作了分析。由于时间紧张，所以我只列出重点供大家参考。”
克里斯蒂安边说边将自己的屏幕投射到会议桌中心代替了刚才的两组模型，以便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整理的内容。
“耗时三年，我们的第一件全自主AI泛用兵器在首次实战中就遭遇失利。”克里斯蒂安摇头叹气，目光避开其他人，“这不仅是给我们的一个沉重打击，还使政府中要求取消对我们无条件支持的声音再次增大——怀疑我们中饱私囊的很早之前就大有人在了。我们毕竟不是拿着纳税人的钱去发明电灯泡，所以现在我们所做的决定也是对自己的考验。尽管我们还拥有完全自主权，但是要在一个明显失败的作品基础上开发新机型，很难保证联邦方面的声音如何。
“刚才劳拉提到了时间问题。当然，重启二号机无疑可以节省大量时间，这一点我也考虑过。同样是劳拉所言，开发新产品不清楚付出是否值得，但是我们继续完成二号机，也一样没人敢确定它一定不会出意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一号机几乎完全没经过任何实际应用，因此我们不清楚它是否存在更多未被发现的弊端。贸然在此基础上开发二号机，与我们完全重新研发新产品要承担的风险实际上所差无几。
“至于一号机搭载的新技术，我认为用于全新产品线也不会出问题。这样不仅能够让这些技术得到更实际和广泛的应用，还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整个研究所的压力。
“接下来是我的解决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