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基米VS露娜(02)

“这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得出的最优解。如果在实际情况下遇到那种机会,我一定会那么做的。但是这次,我要你知道,不要小看你的搭档!”

在露娜回答基米期间,她察觉到基米刀刃上的力量有一丝极轻微的变化——原本一直施加的压力突然减少了一个很不明显的量。这种细微的变化以人类的感官神经几乎不可能发觉。这让她马上意识到基米即将改变攻击策略,精准的反馈让她可以在此刻占据优势,于对手之前先发制人。

一切都已经计划好,基米就和露娜猜测的一样倏地收回力量。已经有准备的露娜既没有因为失去外力而向前扑出去,也没有和基米一同后撤;她顺着基米的力量向前跟出一步,弯曲的手肘刚好可以撞到基米胸口。基米被这一肘向后又推出一步,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露娜的枪口之下——在三十公分之内,即使是猎人也不可能躲开子弹。然而基米在被露娜的手肘击中的同时注意到了她另一只手的动作,他索性借助那股力道转身飞起一脚,不偏不倚正中露娜举枪的右手。第一颗子弹幸运地与基米擦肩而过;剩下的一连串子弹随着露娜由于基米飞踢而甩起来的胳膊被射到天上去。机械傲人的稳固性让露娜的手仍旧紧紧地握住那柄自动步枪。

在踢出这一脚的同时,基米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丝毫不给露娜喘息的机会,借着踢腿的惯性,基米反身挥刀斜划上去。在喷射装置和反重力模块的帮助下,露娜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跳起侧翻,与呼啸的刀锋擦身而过。当露娜像风车一样旋转过180度,头部向下的时候,枪口又一次瞄准了基米。还在卸力的猎人已经没有躲开的可能,他看到露娜轻轻挑起的嘴角,似乎要对他说:我们可以回家了。

基米的表情告诉露娜他并不这么想。他扬起来的右手把刀抛到空中,整个人借助蹬地的力量,一个转身就到了仅有一步之距的露娜身前,空出的右手分毫不差地抓住了露娜握枪的手腕。利用转身的回旋,基米把还停留在空中的露娜像抛链球一般甩了出去。在飞离猎人右手当下,露娜看到他的刀出现在他的左手上。她不清楚基米刚才到底是自信还是孤注一掷,但眼下没多余的精力让她考虑这些。露娜立刻稳住身体,减速,校正角度——基米已经很近了,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很容易预测。猎人果然都是一些怪物。

露娜举起左臂,对着自己飞行的反方向,手腕中射出一枚抓钩,它牢牢地钉在十几米外的一棵树上。接着复合材料制成的绳索猛地收紧,露娜还在飞行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拉住,像秋千一样朝反方向荡过去,但是速度远比秋千快出很多倍。绳索快速回收,在足够靠近那棵树之后,露娜放开了钩爪,借助最后一点惯性翻转身体,稳稳停在粗大的树枝上。你以为我不依靠反重力就做不到这些?在空中的时候露娜就已经换回了自己的狙击枪,现在她将武器接入自己的处理器,完成之后,黑色的枪口开始寻找目标。

基米的选择非常明智,他望着高高在上的露娜,转身冲进后面的树丛里,脚下紧跟着一排染色弹留下的痕迹。他很了解露娜的武器,那把狙击枪在性能和力量上虽不及朱利安的武器,但是当它与露娜的处理器进行连接之后就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样子——拥有露娜的智能;几乎为零的反馈时间。要怎么接近她?在她的枪口下强行从正面去到那么高的位置……有可能吗?

一边考虑着对策,基米突然笑出来: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和上一次同朱利安战斗时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现在他和露娜都知道彼此的位置,这对基米而言是个莫大的有利信息。因为他相信露娜肯定不会趁这段时间转移位置——她绝对还停留在高处的树枝上等待他的出现。不过基米在确定接下来的行动之前可不打算去证明自己的想法。现在她几乎可以击中任何静止或者移动速度不快的过分的目标,他那颗伸出去的头当然也不例外。而红外感应甚至可以让露娜提前预知基米的动作,他可怜的脑袋可能才露出一公分就会被子弹打飞。

还好那不是穿甲弹,或者电磁狙击枪——基米如是想。否则现在的他就会和身后的这颗树一起变成筛子。染色弹的弹速远不及露娜本该使用的15毫米弹头,这对基米而言无疑非常有利,但是他并不想自欺欺人地利用这一点,在实战里可没人会用染色弹和你开玩笑。

回忆过露娜的位置,再加上自己往回跑的距离,基米估计他和露娜的水平距离大约有七十米,露娜所在的高度大概十四米。他摇头苦笑了一声:即使知道这些,那天用来对付朱利安的办法现在也行不通,那十四米的高度差是最大的阻碍。本来是要对露娜进行的实战训练,眼下反而到了考验基米自己的时候。他看着手里的冷兵器,想起露娜曾劝他使用枪械,可是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麻烦都是自找的。停止了这些没意义的思考,基米随手拾起三块小石头扔出去,它们刚刚离开粗大树干的庇护就马上被击中,飞出很远一段距离,同时还有凌厉的三声枪响。

“真够准的啊。”基米站起身,想必露娜已经察觉了他的动作,“不过这么看来你果然还在那里吧。”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掏出一副很小的钩爪还有一个杯底大的小东西。既然都放出狂言,那现在只能正面突破了吧。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从树后面冲出去。露娜的子弹和预料中一样如期而至,在他周围激起一连串被染红的泥土,就像一束束细小的红褐色涌泉。基米低着头边跑边计算距离,全然不顾耳边呼啸着撕裂空气的弹头。近一点,再近一点。但没有辅助动力的他不能完全冲刺到树下,惯性会让他还没被钩爪拉上去就重重撞在那黑漆漆的树上;也不能过早抛出钩爪,那样露娜的子弹会全部倾泻到他毫无防备的身上。他最多只有两秒时间,为了安全起见,实际只有一点五秒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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