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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时不待人。
第二天，息鹤轩就接到来自议会的命令，由赵溪接替他负责“黑书”被盗事件的解决；息鹤轩临时作为对方的“顾问”协助调查。息鹤轩之前被赋予的特殊权限在命令发出同时全部作废。
看着在面前化为量子的回复书，息鹤轩表情复杂地笑了笑。显然，这次他把事情搞砸了。议会的安排使得他的地位几乎被架空——顾问，只不过是个为了不让他更难堪的台阶。尽管息鹤轩并不太情愿与赵溪共事，但与其他更严重的处罚相比，这种结果已经值得他庆幸一阵子了。
半小时之后，息鹤轩出现在赵溪的桌子前。由于他的军阶高于对方，因此反而是赵溪先向息鹤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息鹤轩看着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白皙军人，他匀称但绝对称不上健壮的身体里还透着旅途疲倦——赵溪刚刚下了从月面基地到中央行政区的飞船，就一刻不停地赶到这里接受委任，很明显他还没能适应地球的重力。
作为礼节，息鹤轩还礼，之后在赵溪的邀请下入座。
“赵将军，现在开始我会作为你的顾问，协助你完成任务。还请多多关照。”息鹤轩虽然不大喜欢赵溪的行事风格，但是承认他的能力和效率。曾经月球北极基地发生暴乱的时候，赵溪就被调往月面负责解决。这个目光平和的男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令那些企图独立的机械全部转为“尽自己一切为北极基地的重建而努力”
当然，他们的“一切”很简单——让身体成为基地的一部分，这完全是字面的意思。所有有牵连的机械无一例外，全部被熔解，用来修复受损的基地；劳工自然是参与暴动的人类和半机械。此后他们被送上开发小行星带的火箭。至于那些火箭能否到达目的地，没人知道。
虽然不清楚赵溪最终的报告内容，但是息鹤轩很清楚他不会完全如实上报；高层当然也不可能完全被蒙在鼓里。不过介于管理者们对于这类偏远地区的事件往往态度暧昧，所以赵溪的报告他们也是一如既往欣然接受——知晓真相的，永远只是极少数人。
“不不客气，息将军。之前是由你负责此事，所以能够获得你的帮助，是鄙人的荣幸。”赵溪隔着桌子对息鹤轩颔首轻笑。他语调缓慢但平仄分明，听起来就像个诗人。
“很遗憾的这次我能帮上的忙不多。”息鹤轩面露无奈地摇摇头，这一点他说的倒是实话。他把随身携带的资料板推到赵溪面前，“这一个季度的调查工作几乎没进展。筛选出来可能有用的资料和信息都在这里了——就是有点寒酸。见笑。”
赵溪的余光在资料板上停留了一瞬，尔后他表示自己刚刚从月面赶回地球，身体仍然还有些许不适，建议把严肃的话题稍稍推后。息鹤轩对此心领神会，他随意地询问了一些月面基地的问题，然后起身告辞。
目送息鹤轩离开，赵溪抬起眼镜用手背用力揉揉眼睛。之后目光又回到面前静静躺着的资料板上。
他轻轻拿起那部机器，按下启动键。皱起眉盯着屏幕投射在自己面前，犹豫了半秒钟，又把它放回桌面——既然息鹤轩都没能在这里面嗅到什么蛛丝马迹，那么以赵溪现在的状态，估计结果也是半斤八两。赵溪望向外面苍白的天空，站起来活动依旧沉重发酸的身体：或许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张舒适的床。
第二天赵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时，太阳还沉睡在东方的地平线之下。他为自己泡了一杯浓茶，开始翻阅昨天的资料板。
它储存的信息并不繁杂，息鹤轩已经对这些数据进行了充分整理。这使得赵溪可以根据时间推移清晰快速地了解事件始末，以及后续的调查进展。
在彻底弄清楚信息塔被入侵的过程之后，赵溪放缓了阅读速度。息鹤轩把他认为有疑问的位置都做了明显标注，但那些似乎都不是核心问题所在。赵溪更想要在这些问题中发掘出那些藏得更深的秘密。然而他不知不觉阅过一大半内容，也依然如之前的息鹤轩般一无所获。他腾出一只手握着杯子送到嘴边，发现只剩下发涩的茶叶。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张扬的盗贼从信息塔顶端跳下之后竟然仿佛从这颗星球上消失一样。
抿了几口续满的茶水，赵溪继续从一条条的信息里抽丝剥茧。虽然前面没有收获，但说不定剩下那不起眼的几页正有什么惊喜在等待着他。
结果令人失望。唯一能引起注意的是一件看似毫不相干并且十分可笑的事情被记录在案——十几天前发生在亚特兰蒂斯宇航中心的一起卡车袭击。
赵溪盯着那条只有一行的不起眼信息，息鹤轩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收录在案？一定不会是疏忽。于是赵溪食指在那一行字上滑过，一块小型子投影弹出来，浮动在原本的影像上层。它记录了关于袭击事件的详细始末，但是息鹤轩并没有深入调查下去。资料板上的记录只限于宇航中心单方面提供的图片和影像报告。
短暂停留了几分钟，赵溪用极短的时间浏览完毕剩下为数不多的信息。在确定他们也没有什么帮助之后，他再次把注意力返回到亚特兰蒂斯的事件上。唯一的线索是一个格外显眼但陌生的标志。在整辆卡车都几乎被炸毁的情况下，那个标志却奇迹般地逃过了火焰和爆炸的洗礼。
越是盯着那个标志看，越觉得那些闹事的家伙不仅仅是比较倒霉这么简单。赵溪冒出了这个想法。他皱起眉，好像他们故意要把这个东西暴露给别人，生怕它被掩盖一样。
翻阅过脑海里大部分相关记忆，赵溪确定自己对这个标志没有印象。他关闭投影，把资料板放回桌面的一瞬，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字眼——特斯卡特利波卡。紧接着他就摇头否定这个想法，凭他的经验和息鹤轩的资料，几乎可以第一时间排除那些鲁莽粗暴的半机械的罪名。或者说他们还不具备入侵中央信息塔的行动能力：
“依仗”于他们平日的恶名昭彰，令他们想要混入中央行政区变得有如关山阻隔。
想到这儿，赵溪又不自觉地摩挲起自己右边的鬓角：很想不通，为什么高层不对这些暴民斩草除根。如果他们想要这么做，也完全算不上难事。
喝下几口已经没有那么苦涩的茶水，赵溪丢下刚才的无聊想法。既然这件事和特斯卡特利波卡没什么关系，那么就只能先把那个标志作为突破口了。尽管它现在看上去比特斯卡特利波卡更清白。
书被盗，蒸发的盗贼，消失的机器，宇航中心遭遇的莫名袭击，蓄意留下的线索，特斯卡特利波卡……外面天空渐亮，赵溪试图在脑子里把为数不多的信息碎片串联起来。息鹤轩的资料里明确提到盗贼是个半机械，该信息来自于特殊武器研究所的机器消失前回传的数据内容。某个隐藏在阴影里的组织……思路渐渐清晰，一个想法在赵溪的脑海里渐渐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