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盛宴

枪口喷出的电光很微弱,只有子弹出膛的声音响彻夜空。密集的金属弹头全部击中目标。露娜降低了射速,它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对飞船造成严重损伤,却足以让里面的家伙们察觉到威胁。露娜在开火的同时关闭了自己的光学迷彩,现在她要吸引这些家伙的注意力。

伴随着露娜的攻击,飞船内响起了尖锐的警报。这始料未及的变故让很多人紧张起来。“注意,遭到攻击”的电子音在狭窄的机舱中回荡,又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紧张气氛。一个人从他的位置上跳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冲进驾驶舱,对着两名看似若无其事的驾驶员大吼:“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副驾驶回过头,通过耳机回应:“队长,我们被攻击了。不过没受到严重伤害。”他的语速很快,说完之后,注意力又回到密密麻麻的仪表盘上。

“我不是聋子,别给我废话!”被称为队长的男人继续咆哮,“之前来调查的人都是瞎子吗?老子到这里屁股还没坐热!是什么东西在攻击我们?”

副驾驶把监视器中的图像放大,让他身后的队长可以看清楚露娜的身影。

“就是这个。在我们四点钟方向,距离五十。”

“一个机器人?”队长凑近屏幕,恶狠狠地抹了一下嘴唇,“我们去解决它。飞行器还能不能挺得住?”

“完全没什么问题,那东西的火力弱得让人匪夷所思。要关闭光学迷彩吗?”

“不需要。”队长边说,边转身朝机舱走去,“它是在跟我们玩游戏,没空把我们的出现报告给宇航中心。现在关闭光学迷彩,不出几分钟我们就变成活靶子了!”

回到主舱,队长依然用他的大嗓门向其他人说明情况。躁动的气氛随之散去了大半。紧接着几个人随着命令立刻站起来,他们快速检查过自己的装备。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空投出口。

“所以只是一部傻乎乎的机器守卫咯,刘易斯队长?”一个椅坐在靠边位置的女性此时抬头,把脸转向队长。她从飞行器遭到攻击开始就一直面不改色,仿佛跟自己毫无干系一般。她说着,轻啜一口两指间细长的香烟。

“依蒂丝。”队长皱起眉头,“就是这样,你还是在这儿好好休息吧。我的人很快会搞定它的。”

“只是,你的情报员有点儿不可靠呢。”依蒂丝幽幽地说着,呼出淡淡的烟气。她金色的头发随着轻轻颤动。

刘易斯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没再开口,走到另一边坐下来。除了任务相关的事宜,很少会有人主动和依蒂丝搭话。而她倒也耐得住寂寞,大部分时候都一个人在角落安静地吸烟。

依蒂丝就跟流传在外的对猎人的评价如出一辙:对任务之外的事情漠不关心;不多的话语里总是嗅到一股股傲气。尽管她金发碧眼,身材傲人,但刘易斯和大部分队员也都不怎么喜欢这个身上总透着烟草淡香的女人。

刘易斯派出的小队有八个人。他们早已整备完毕在舱内待命,目的就是为了应对眼前的情况。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甚至渴望一场畅快的杀戮——特斯卡特利波卡的训练让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嫉妒和失望彻底转变成了怒火以及仇恨。因此他们在接到命令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发,想要在下一秒就撕烂外面那架自不量力的机器。

“我从正面突袭。二小队和三小队侧翼包抄;四小队绕到它后面。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搞定。”有人向另外七个队员下达指令,之后他第一个跳出舱门,“好好享受,小伙子们——虽然时间短了点。”

这些精英都认为对付一架守卫机器人不过是小试牛刀。他们没人开启光学迷彩,在出舱之后迅速按计划拉开阵型,朝露娜扑上去。

也正因为如此,猎手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支队伍。

“一,二,三……八个人”露娜在心中默念,“四个方向。”她收起高斯步枪,将15mm狙击枪接入自己的主线路;收纳在左臂的利刃也同时弹出来。

“正前方的两个人并没有加速,应该是等待其他人就位。推测会优先使用远距离攻击。”露娜注视着面前的几个身影,“推算应对结果,主动进攻。”

她静止了一秒钟,尔后猛然加速。反重力核心可以给露娜提供高达5g的加速度,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跨过了几十米的距离,出现在她正前方两个人的面前。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两个目标以极快的反应速度分开,闪至两侧。露娜转过脸,反射着星光的冰冷视线刚好和那名指挥官的面罩相对。

然而急于躲闪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露娜举起的不是军刀,而是狙击枪。她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速度急停,转身。伴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八十米外的两个身影就像断翼的海鸟,无力地坠入海中。

之后露娜又一次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向那名指挥官,她几乎猜得出他面罩后面是一种怎样的错愕表情。不过对方的冷静仍然占据上峰,在目光交汇瞬间,他迅速后退,同时留下一连串子弹。

“各队……情况有变——”他咽下口水,大口大口呼吸。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流下来,就被面罩里的温控系统蒸干。

和他一队的另一个家伙在目睹同伴死亡之后失去了冷静。他没等自己的队长说完,就趁着露娜背对自己的机会,抽出佩剑不顾一切地朝她砍去。就在他挥剑而出那一刻,露娜侧过脸,一泓星光从她眼中流过。她轻盈地向后闪开一个身位。

他没有反重力核心用来对抗惯性。

“没开启红外屏蔽,那么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露娜的眼睛稍稍睁大,盯着错失了目标,与之擦身而过的男人的后背。她清楚地分辨出对方的身体组成,毫不犹豫地举起左手——伴随着刀刃撕开空气的声音,对方整条右腿喷溅着血液落向海面。

紧接着就是嘶号。即使隔着面罩,露娜也听得清清楚楚。时间似乎停滞了一般,所有人——除了露娜,都被这猛刺进夜空的凄惨叫喊震慑。

露娜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一声枪响,叫喊声戛然而止,那颗头颅在15mm弹头的冲击下四分五裂。无力的身躯向前倾斜着坠入下面的无尽黑暗。几秒钟之后,传来水花溅起的声音。猎人静静地瞟了一眼反射着冰冷蓝光的刀刃,转过身体,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目光再次捕捉到刚才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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