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星空和少女

上官镜雪在朦胧中被凯特叫醒。尽管只是短时间的浅度睡眠,但仍然让她觉得神清气爽。她慢慢站起来活动身体,让自己恢复一下。接着她看到自己的两个队友都做好了准备。既然没有装备可以更换,那么她也可以说是早就完成了整备。在完全清醒之后,上官镜雪坐回自己的位置,把背包背好,静静等待车子抵达目的地。

艾克赛尔把一柄二十公分长的小匕首扔过来,上官镜雪伸手稳稳接住——想不到真的有一把匕首,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奥兰多的事情了。她脱下背包,从里面找到一条腿带,然后把隐藏了利刃的匕首倒束在左边的大腿上。利用刀柄上的小机关,上官镜雪可以不必掀开裙子而直接拔出匕首。有时候决定结果的,往往就是这节省下来的一秒钟时间。

经过简单的操作,上官镜雪站起身,利器安静地隐藏在裙子下面。现在她看上去就是一名最普通不过的学生。嘿,既然这样——她兀自哼了一声,扯下躺在左肩发束上的两条带子,给自己扎了一双很低的马尾。

“就这样吧。如果遇到意外,别太过指望我能帮上什么忙,帅哥们!”她歪着头笑道。

“我还真有点求之不得,那样就轮到护花使者登场啦。”艾克赛尔对凯特扬起眉梢,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在一旁浅浅弯起嘴唇。

五分钟后,车子停稳。三个人安静地先后下车。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轮到忠于职守的照明系统开始工作。上官镜雪环顾四下,四周称得上高大的建筑寥寥无几,也没有喧宾夺主的迷乱灯光——非常明了的工业区风格。也正因为如此,当上官镜雪仰起头的时候,可以感受到高悬夜幕的南十字静静地洒出的温柔蓝色星光。即使它现在无比遥远,触不可及,也远比她在中央信息塔那座天文馆中看到过的全息影像要迷人得多。初夏的温热空气和漫无边际的夜将上官镜雪深深拥入怀中,她的脚步不自觉愈发缓慢。

凯特及时发现了沉迷夜空的上官镜雪,他低声唤回她的思绪。女生让自己不再去关注那些星星,然后简单地向两个同伴表达歉意。

泊车点距离三人的目标还有五百米的路程。凯特同艾克赛尔并排前行,上官镜雪则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在旁人看来,她和前面的两个半机械不会有任何关系。街上冷冷清清,仿佛一座空城。一路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在沉默中匆匆而过,很轻易就能看出来是在附近工作的半机械。周围没有商业区,也没发现有规模的休闲场所——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半机械集中的地区。即使已经对此见多不怪,一阵厌恶还是从上官镜雪心里升起来。

还没到目的地,上官镜雪就已经瞧见了那扇宽度超过十米的金属大门。继续走近一些,她开始留意周围的情况。尽管所处偏远,但并没有影响到这里森严的防护措施。门边的人工岗亭,以及围墙上没有死角的摄像头——他们很难找到可乘之机不留痕迹地溜进面前的铁盒子。由于留意这些东西,上官镜雪又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然而等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门口,她突然发现岗亭中的保安已经在注意她!

“这么尽职尽责……”上官镜雪小声嘀咕,“或者说我看上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撇撇嘴,现在要做的是如何通过马路另外一边的那道围墙。一边想着,上官镜雪趁着绿灯穿过人行道,很快就来到了金属门近前。虽然没停下脚步,她却抬起头注视了大门左侧那个摄像头足足三秒钟。我刚才在干什么?待她收回视线,才察觉到刚才的奇怪行为。该死,她突然大骂自己粗心大意:那个摄像头一定在发出某种频段的电磁波,让经过附近的人不自觉地看过去。再加上岗亭里的那名保安,这足以保证任何一个从这扇门出入甚至仅仅是经过的人都有记录——就如同一座可以出入的监狱。

依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悄无声息地通过这一道关卡。此时上官镜雪距离岗亭只有三四米远,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保安的视线正在她和他面前那些监视终端之间游移。而凯特和艾克赛尔已经走过这里一小段距离,上官镜雪希望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对策。

艾克赛尔的声音隔着耳机传过来,他的话总算是让上官镜雪放下心来:“B,你去引开保安。我们的干扰设备可以让监视系统暂时静默——八秒钟……”

上官镜雪在艾克赛尔说完之前就切断了通讯,然后用余光瞥向远处的两人——她不想由于任何的小动作被几米开外的那名保安怀疑,现在只希望自己那两个队友能明白她的意思。她没作停留,慢慢走向岗亭。

随着上官镜雪的走近,保安的大部分注意力也自然集中到她身上。他的神情严肃,看不出一点紧张感。两支机械臂表明了他的身份,袒露的右上臂肌肉强壮但看起来并不结实。上官镜雪稍微松了一口气——这附近的治安应该不错,没出现过什么严重事件。所以面前这位忠于职守的保安应该很容易上钩。

她在窗前停下,用左手轻轻敲窗子。现在,就要靠艾克赛尔和凯特自己把握时机了。

保安并没有立刻打开窗子,他盯着外面的女生,用麦克风透过三厘米厚的安全窗对她喊话:“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保安先生,我——找不到要去的地方,我的手机一个小时之前就没电了……”上官镜雪小声说着,眉梢下垂,显出无奈的表情。然后她尴尬地对保安笑笑,“我现在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她看见保安移开麦克风,小声嘀咕了什么。接着他起身拉开窗子,探出光亮的脑袋。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是上官镜雪很清楚此人的警惕性至少已经放松了一半。他的视线完全离开了监视终端,算上干扰设备的启动时间,现在只要再拖住他十几秒就可以了。

“我是第一次来亚特兰蒂斯……看望我的姑姑。因为手机罢工,我就凭记忆上了一班车,然后它把我载到了这里。”上官镜雪左顾右盼地说着,她自然把另外两人所在的方向排除在视线之外。“你只要告诉我附近的旅店就好,我可以等到明天再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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