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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露娜准时从设定的唤醒时间醒过来。她从沙发上起身，紧闭的百叶窗也随之打开，柔和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溢满房间。把身体接入房间的控制系统感觉不错，露娜现在只要用“意念”就可以让那些设备进行工作。露娜飘到窗边，东方的天空泛着壮丽的火红，西边的天幕上还遗留着夜的深蓝。她深深吸进几口外面的空气——和昨夜的没有不同，依旧是死气沉沉的合成空气；她当然也知道，眼前的星月轮转同样不过是人造天幕的杰作。
“唔……你可真够早啊。”基米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露娜回过身，她的搭档正从床上坐起来。尽管光线并不强烈，但是基米望向窗口的眼睛显然还没完全适应，它们都眯成一条缝隙。
“因为接下来会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吧。”
三个小时之后，基米和露娜就坐在了亚特兰蒂斯宇航中心的一间会议室中。接待他们的依然是卡罗尔，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有精神——尽管那粗重的黑眼圈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卡罗尔把一份纸质文件放在基米面前，然后坐直身体。
“这是正式的委托文件还有合同。具体的内容在之前已经详细地向基米先生你解释过了，不过现在还请你仔细确认一下，如果有异议可以马上提出来。”
基米把视线从卡罗尔转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叠码放整齐的纸上。他歪着头笑了笑，伸手慢慢拿起它们：“纸质合同，的确够正式了。如你所愿，我会稍微看几眼……”他说着，目光开始在字里行间扫动，“以免你们玩一些无聊的文字游戏，然后引起没有必要的不愉快。”
说完这句话，基米用余光瞥向卡罗尔。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依旧是微笑中透出一股严肃。直觉告诉基米，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他依然快速认真地看过每一处值得注意的地方。最后，他把那十几张纸按在桌面上，让它们正对卡罗尔。对方以为基米已经没有异议，但当他俯身向前的时候，才发现基米的手指压在委托目标的那几行字上。卡罗尔抬头看基米，后者正眯着眼睛等待与卡罗尔目光相对。
基米微微对卡罗尔点点头，他的意思非常明确。在卡罗尔印象中，这份合同并没有任何纰漏，而且基米有问题的地方还是他最先清楚的委托目标部分。卡罗尔眉头不明显地皱了一下，他收回自己的身体。遇到这种情况，把所有的疑问全部都解决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基米转头看着自己旁边的露娜，他耸耸肩，又把脸转向卡罗尔：“我旁边这位诚实的助手可以证明我从没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毛病的。所以卡罗尔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我的工作——确保探测火箭搭载的木星探测器的安全以及保证火箭的安全升空——仅仅是这样对吗？
“比如说——只是打个比方，我当然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火箭在升空之后出现任何问题，包括技术上的问题或者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打下来，按照我们的合同说明，我可以理解为都和我没有了一点儿关系，你们不会以此为理由拒付或者少付佣金，没错吧？”
卡罗尔听过基米的疑问，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肯定地点头，明确地告诉基米他们的合同到火箭升空那一刻为止，基米要做的只是确保它发射之前的安全。基米脸上的表情也舒展开来，然后他向后靠进沙发里，示意卡罗尔他还有一点其他问题。
心石落地的卡罗尔当然同意基米继续发问，但是基米却正中要害地找到了卡罗尔最不希望回答的问题。在确定合作之初宇航中心就没有把相关情况明确地告知坐在对面的猎人。现在卡罗尔不得不靠自己的判断来确定是否要说出实情——关于火箭内运载的物品。明确提出的只有木星探测器，但实际上还存在另外两件机器。发往木卫二的量子收发机和受特殊武器研究所委托送往小行星带的一部不明设备。尤其是后者，它在发射的前一天才会运抵亚特兰蒂斯。这部设备被要求按照最高级别进行保密，因此整个宇航中心也只有主任和卡罗尔两人知晓它的存在。
现在基米问到了火箭上运载物品的安全问题，按照合同上的说明，另外两件设备并不包含在内。
“知道我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吗？”基米立刻就察觉了卡罗尔的犹豫，“请相信我们总有自己的渠道获取一些……不怎么明显的消息。所以从这份合同看，火箭里面那台大型量子收发机——不需要我来负责任，对吗？”
“对不起，我想你应该有知情权。抱歉我方之前的……疏忽。”卡罗尔知道此时再进行搪塞会显得有多愚蠢，最坏的结果有可能是双方的合作被撕毁——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再去寻找另外的人选。这些猎人到底都通过什么渠道获取了这类消息？“我也希望你能保障它的安全。”
“很好，二十分钟的思考只要有结果，就不算浪费时间。看在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也决定不因为这个东西涨佣金，如何？”基米挑起嘴角，盯着卡罗尔的眼睛。
“非常感谢你，基米先生。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那么，稍微介绍一下你的新货物吧。”
这次基米的回应终于让卡罗尔放下心——他并不知道最后那部设备的事情。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进行就没问题了。“这个没有问题。不过作为机密物品，也请你为其保密。这对基米先生你来说，并不算一件难事吧？”
“请不用怀疑我的职业操守。“基米扬起嘴角点头。看起来官方确实很在意那玩意的安全，以至于罕见地找猎人来保户它——然而他们却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对我保密。实际上基米知道装作毫不知情也未尝不可，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做了万全准备：不留一丝线索，也不给任何一方空子可钻。“倒是你们，应该庆幸找到的是我。我猜如果换成其猎人，要么佣金翻倍，要么合作就到此为止了吧。”
“再次感谢你的理解。那我现在把合同补充一下，请稍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