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夜空

3:43 S

有只落单的梦兽名叫小三,因为太过路痴,行进速度又慢,被远远抛在了后头。他的样子是一头长了四片昆虫翅膀的熊,体型沉重,边飞边喘气。

此时地上也有一个名叫小四的小男孩,在别的孩子都在活尿泥玩的时候,他一直不合群地缩在一个角落,呆呆地望着天空。

在抬头目不转睛看火烧云的间隙,小三忽然飞进了小四的视线。

——那是啥?

他揉揉眼,再次抬头望去,只见一头体型肥大的笨重飞行动物依然停留在他视野范围内,慢吞吞的,艰难无比。

——熊?野猪?在飞?

快要落山的太阳把那头生物衬成金红颜色,他的样子若隐若现,又似乎像是跟周围的云霞是同一种材质做成的,笨重而又轻盈,似乎在被天风轻轻推动着往前漂浮。

小四不是个一般的孩子,他没有叫醒一旁专注玩泥巴的玩伴,而是悄悄返回屋内,摸出一把小小的弹弓,又在地上搓了个泥丸,拿出后羿射日的气势,眯缝着一只眼,“biu~”地一声把泥丸儿又急又凶地朝天上那只若隐若现的笨蛋怪兽射去。

“嗷——”

一声惨绝人寰的悲鸣,吓得小三身后不远的织女等人都不禁浑身一颤,还以为花开谢的大军全军覆没了。

熊孩子VS熊孩子的攻击!

欧,天上这只还真的是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三身形一滞,似是被击中要害,翅膀扑闪了两下,两只熊掌捂着屁股,两眼含泪,就以一种折翼天使的绝望优雅姿态从天空跌落尘寰!

地上的特立独行小孩小四这才抑制不住地兴奋大叫起来:“你们快看,天上有怪物被我射下来了!我是神射手,嗷嗷!”

说着他便飞快朝猎物坠落地点飞跑而去。

其他小孩也都跟着他一轰而出。

看得天上的织女胆战心惊,连忙加快速度超前赶去,很快,他们便看到花开谢一行人又停下来了。

这里已是五花门的总坛,仁义坊、花满楼了。

花开谢运气凝神,身体逐渐由龙形变成了球型,且朝四面八方扩张开来,不一时便笼罩了整个五花门。

织女等人也不禁避开他势力笼罩范围,李萌萌道:“这家伙在干什么?”

“我猜他应该是在探测消息吧。”

一个细细的、柔弱的声音响起,是荷叶仙。

他初次开口,织女三人霍然回首,都不禁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来。

荷叶仙不紧不慢地道:“人类的神识其实是一个整体,所有人的所思所想,汇聚成一整片‘神识之海’,也就是人类灵魂的来源和归处。你们是不是常有这种感觉——到了某个地方,看到某个东西,经历某个场景,感觉似曾相识,就像在梦中曾经看到过做过一样?”

“有有有!”三人拼命点头。

“那并不奇怪,也不是幻觉,而是神识之海的连线在起作用。有些超凡入圣的人,以肉身而开天眼,可以感觉到所有人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如果这种能力登峰造极,而肉身又能承受而不崩坏,甚至从中获得强大的力量,使自身不老不朽,那就是神仙了。”

“这……这首先是变态吧?”织女吐槽。

荷叶仙微笑:“也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修炼本来就是要经生死、历险劫方告功成的,有些人有幸获得力量,却又不幸无法驾驭,最终自我毁灭,这也是常有的。——而除此之外,能清晰感应到神识之海连线的,还有患奇疾的人,病人。”

“病人?”石鲸狐疑地看了看两边的织女和李萌萌。

“就像花小公子——他患的是离魂症,而且非常严重,已介生死关头,”说着,荷叶叹了口气,“可是他也因此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强取他人梦魂、控制他人行动、探测他人意识,都是他的病换来的。他在梦中沉迷得越久,肉身便越难醒来……”

“可怜……”石鲸和织女都不禁摇了摇头。

李萌萌的情绪也在变化,她一开始对那个金发少年抱有梦幻般的迷恋,但在卧云轩里一照面,得知他便是肆虐城中的妖怪化身,而且口气嚣张疯狂,说要毁了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她对他印象便急转直下。而此时一听说这人竟然是身患怪病,那么,似乎错又不全在他身上了是么?再怎么说他毕竟是个病人嘛!

织女又道:“我听木叶女神说过,这个花开谢好像是因为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来着?”

石鲸接道:“对对对,因为他爹不让他画画,好像他还因此摔断了右手……”

织女叹道:“要是我断了一只手不能再习剑,那我也宁愿一睡不醒,变成梦兽算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用左手也可以练剑……”石鲸道。

“我哪有那么强大……”织女苦笑。

众人感慨,荷叶和他的同伴蕉叶却神气如旧,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遥望着前方,忽然道,“看,他好像探测完毕了。啊,不好!”

“怎么?”众人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他的样子变了!”

只见花开谢慢慢收缩,却没有变回最开始的龙形,他全身像水波一样一阵颤抖,颜色也由之前透明中带淡蓝一下转为明亮的黄、红,整个身体像一颗小太阳一样发起光来!

此时太阳早已沉落,而晚霞也尽皆散去,天空由深蓝渐渐变成黧黑,漫天星斗和一弯新月自天幕中浮现出来。可是花开谢这一来却将方圆半里照得透亮,仿佛太阳从天空坠落到了人间!

“他这是要干嘛?”李萌萌打破寂静。

“看上去不妙啊!”织女摸着下巴作思索状,询问蕉、荷二仙,“红色是他的愤怒姿态吗?”

“他不怕暴露自己吗?”石鲸道,“城主肯定正等着要抓他啊?话说他探听到了什么?难道他爹爹把他的画烧光了,还是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城主应该也很矛盾,这事要是闹出来,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他儿子就是夺魂妖兽,他这个城主也当不下去了吧?”织女也投入分析。

“他儿子是妖兽,关他爹屁事啊。”石鲸表示不同意。

“城民已经知道了。”荷叶仙又语出惊人,“而且他爹……”他一声叹息,打住了。

“什么?”织女三人还是一头雾水。

荷叶摇着头说:“此事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这会儿也没时间解释给你们听了,再说也没这必要了,我们跟上去吧,花小公子很危险。”

“是他有危险还是他很危险哪?”李萌萌插了一句,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到底是担心哪一方。

“都有。”荷叶仙目光深邃地往整个宁州城俯视一圈,“这个城和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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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插的这首《丹华抱一》听了一晚上,太好听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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