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棋王爷道：“不，她们两个只是第一件礼物——女人。”
他接着道：“第二件礼物，想必你会更加熟悉。”
楚辞有一言没一语地和怀中怀中的轻云公主说着话，直到一琴一剑摆到他面前，他才笑道：“原来是红妆和画眉。”
轻云公主喃喃道：“红妆，画眉，好美的名字。”
她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伊人对镜调红妆，情郎执笔代画眉的景象，妾意郎情成双，爱意羞情满堂，惹得她无限神往。
红妆琴、画眉剑名字虽美，它们主人的感情却历来不美。
棋王爷道：“当初你为不欠我人情，留下琴与剑来抵扣医治你的花费，今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不过它们已被我送给了琴梦，现在琴梦又被送给了你……”
楚辞了然道：“原来红妆琴和画眉剑并不是第二件礼物。”
像摆弄一只小猫一样，他让三公主坐在自己怀中以便腾出双手去拨弄琴弦。
楚辞只弹了两下，便按下琴弦收住了手。
也只这么两下，就已让琴梦心生震动，暗忖难怪义父会说自己比不上楚辞。
红妆琴她并不陌生，可她从不知道红妆琴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方才明明是楚辞在弹琴，她却有种是红妆琴自己在弹的错觉……不，或许该说，楚辞的人与琴已经融在了一起！
堆放在角落里的往事似乎被楚辞拨弄琴弦的手拂去了上面经年的灰尘。
和姐姐一起跟着师父学琴的一幕幕，如脱缰的马一样不断地涌现楚辞的眼前。
短短的两声，别人或许不知，楚辞自己却听得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悲苦。
——可他原本想弹的，分明是自己学会的第一首曲子，短而明快的“谷中小溪”！
所以他只能按下琴弦，摇头道：“三日不弹，手生荆棘。”
怎么可能！琴梦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辞。
棋王爷却未察觉，他叹了口气，像是为不能听楚辞操上一曲而感到可惜。
他转移话题，道：“听说唐家的大小姐对你倾心已久，听说已故的江南大侠秦石良尚有一女。”
楚辞会意道：“棋王爷要送的第二件礼物，便是她们？”
“她们是你的人，我如何送你？”棋王爷摇了摇头，“我要送的，是她们的安全。只要我还在，就绝不让别人威胁到她们的安全。”
能让黛儿和秦英安全，自然也能让她们不安全。楚辞只能道：“这果然又是一件让我难以拒绝的礼物。”
棋王爷好奇道：“你已准备收下？你是长望无极楼的楼主，她们也正受着长望无极楼的保护，难道你还担心她们的安全？”
楚辞道：“长望无极楼虽也不差，可此地毕竟是长安不是洛阳。要说安全，当然是棋王爷的醉仙楼最安全。”
棋王爷笑道：“想不到你也会说奉承话。”
楚辞把玩着三公主柔顺的头发，似有些爱不释手，可他最捉摸不透的，却也正是怀中的三公主。若非对这身体很熟悉，又确认过她舌尖上的伤口，楚辞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就是密室中那个疯狂的女人。“不知棋王爷要送给在下的第三件礼物是什么。”
棋王爷话锋一转，道：“在那之前，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你去做。”
楚辞略一思索，问道：“楚某一介武夫，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难道是要我去杀一个人？”
棋王爷道：“难道不能是救人？”
楚辞道：“救人，远比杀人难得多。”他想救的人一个都没救成。
棋王爷叹道：“不错。”
楚辞应承道：“好，我做。棋王爷如此厚礼，我做点小事还礼理所应当。”
棋王爷疑惑道：“可你还没问杀的人是谁。”
楚辞解释道：“你既已说了微不足道，我又何必多问呢？”
轻云公主“不堪其扰”，美目迷离，不知不觉间已扭过身，主动抱着楚辞，直至自己喘不过气来也不愿放松。至于楚辞和棋王爷说了什么，她却一点都不在乎。
“再者，杀谁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棋王爷赞叹道：“不愧是天下第一无敌的楚辞！”敢说这种话的人不少，可真正能做到的却绝不多。
所以每多看楚辞一眼，棋王爷面上便多欣赏一分，心中也多惋惜一分。他接着道：“何时何地杀何人，琴梦会告诉你的。”
其实要杀的是谁，楚辞已很清楚。
明白了十二皇子、十皇子背后有棋王爷的影子，三公主也是他随手送出的棋子，就该明白棋王爷想下的棋不在江湖而在庙堂。
——如今太子正在长安。
楚辞若是不杀，则非但黛儿、秦英会遇害，和三公主“米已成炊”的自己也会被朝廷追杀。
可若是杀……太子岂有那么好杀？
若是没有高手护从，可以轻易得手，棋王爷手下能人众多，又何必费心思来找自己？
看来因为当年的事，非只我对棋王爷怀恨在心，棋王爷对我亦然。
楚辞明白，这就是棋王爷要送的第三件礼物——送他去死！
他无力拒绝，只能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能延后几日。”
棋王爷眉头一皱。
楚辞解释道：“棋王爷若是本就想要我杀人，便不该让她来找我的。”
他低头看着轻云公主，似嗔似宠道：“我现在元气损耗得实在有些厉害。琴梦姑娘可以作证，现在的我，连收拾宣城四侠都不够利索。”
轻云公主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自己和楚辞。
看着一向面若寒霜的李轻云在楚辞面前举止如此大胆轻浮，琴梦很快就联想到了楚辞身上那些划伤。她的脸也不由泛红，暗骂两人毫无廉耻之余却也涌起一股子好奇。
始作俑者棋王爷自然更加明白，“哈哈，想不到无敌的楚辞竟会败给一个女子……”他的笑声几乎将大堂铺满。
“王爷有什么喜事？何不说出来让侄儿也一同乐乐。”
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发须灰白、儒家打扮的老人。两人走得不快，脚步声却很齐，很快就挤掉了棋王爷的笑声，沉沉而稳稳地回荡在大堂之中。
二、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躺在地上，柴青眼前的天空中似乎出现了些奇妙的幻象。
浑身是伤，精疲力竭，但他的面上既不见痛苦，也不见疲惫。
他闭上眼睛，满脸是郁气得吐的快意！
谁说他柴青不配做诗剑！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哥！”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安详地躺在满脸惊恐的柴云怀里。
对不起啊妹妹。哥哥我没能把人救回来，本来还想挟恩图报，让楚辞娶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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