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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子佩忍不住问道：“师父，他就是琴剑楚辞吗？”
顾师杨道：“不错。”
见到楚辞，他的内心并不如他想象地那般痛苦，甚至有一种无可言状的激动，一种打从他击败任伯庸以后就再没体会到的激动。
他终于明白自己缺了什么，他已经拥有了江湖人想要拥有的一切，缺的就是一位楚辞这样的对手！
子佩道：“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比不上师父。”
顾师杨以为她在讨好自己，忍不住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弟，知道师父看起来更厉害。”他很少这样笑，可见他心情很不错。
子佩却摇了摇头，道：“师父看起来也不厉害。”
笑容僵在脸上，顾师杨道：“哦？那你觉得谁看起来厉害？”
毫无眼力见的子佩认真想了想：“那个什么追游侠，还有那个大刀关、关……什么来着，他们看起来就很厉害。”
她说的是乌骓游侠叶墨和大刀关亭松，这二人魁梧高大、方脸虬髯，都是一瞪眼准能把小孩吓哭的人物。
顾师杨哭笑不得，心道得亏她没在楚辞面前说出这些话，不然自己这张脸怕是要被丢尽。正想着要不要小施惩戒时，街边有人打招呼道：“顾大侠！”
他抬头一看，认出这三位衣冠楚楚的男人应是宣城四侠中的三位。虽然没什么交情，可念及宣城四侠毕竟为江湖除掉了一害，顾师杨还是开口道：“原来是华一侠、屠二侠和晏四侠。”
见礼完毕，顾师杨道：“原来你们还在长安。”
晏四侠笑道：“长安这么热闹，谁想离开呢？”他说的话就像他说话的声音，也像他这个喜欢“热热闹闹”的人。
他蹲下身子看着子佩道：“这位就是顾大侠的高徒，未来的棋剑吧？”
子佩本不怕生，却觉得这男人让她很不舒服，便躲在了师父后面。
屠二侠见状笑着道：“这些天来长安的，十个要有八个是看热闹。”
顾师杨看了一眼华一侠手中的剑，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几位这么早上街自然也是为了看热闹。”
在子佩那儿讨了个没趣，晏四侠站起了身：“今早的长安确实有些喧嚣。”
顾师杨摇头道：“现在喧嚣已安静了下来，我劝各位还是回去补个觉为好。”
华一侠忽然道：“顾大侠已经看过热闹了？”
没有回答是与不是，顾师杨道：“你们若是喜欢热闹，只管来找我。”楚辞正在养伤，他岂能让这些闲杂人等去打扰？
与大哥相视一眼，屠二侠会意道：“顾大侠虽然是今年的七雅魁首，可若想把天下第一的‘热闹’给担下来，只怕……”
只怕不够格？
“只管来便是。”渐行渐远的顾师杨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笑道：“起码对付你们，还绰绰有余。”
叫嚣着要挑战楚辞的人群，终归是因顾师杨一句“挑战楚辞得先打败我”而逐渐散去。
陪着英儿玩了一会儿，楚辞带着花铃出了门。
花铃道：“爷，咱们去哪？”她虽然不露声色，内心里却为能和楚辞独处而感到开心不已，和楚辞结伴走在街头，她仿佛连长望无极楼的危机都忘掉了。
楚辞叹道：“其实我也不知该去哪。”
他解释道：“我来做长望无极楼的楼主，只怕非但不能帮你们度过危机，可能还反过来连累了你们。”
现在的楚辞已隐隐意识到，他和长望无极楼好似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一不留神就会让人粉身碎骨的漩涡。
嘴上说着不知去哪，楚辞还是带着花铃来到了铁府。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楚楼主请进。”
两扇铁门应声而开，楚辞忽道：“花铃，你先回去。”
花铃急道：“不要！花铃虽没有爷这么大的本事，却也不会拖爷后腿的。”这院子不大，在她看来更阴冷地像是一处监牢，她怎么能放心受伤的楚辞一个人进去。
“人家一个人见我，我又岂能带个帮手？”楚辞解释着，他摸了摸花铃的面具，柔声道：“乖，回去替我问问虞老今早的事是谁在暗地里搞鬼。”
院子不大，昨夜楚辞就已有些奇怪，今天才知道这院子里所有积雪都已被除去。就算是眼最尖的人来，在这院子里也连一片雪花都找不出。
除雪的人不知是谁，可这人似乎只除去了雪，忘了这大片的冷清。
推门进屋，屋内只有一个人。
铁面道：“你那女伴似乎还没走。”
楚辞道：“她不过是在担心我。”
铁面笑道：“她在担心你，却忘了对付她比对付楚辞简单得多。”
楚辞也温柔地笑了笑，道：“女人犯些小迷糊，并非是什么难以原谅的事。”
铁面道：“即便这小迷糊是致命的？”
楚辞叹道：“只有男人犯迷糊才会致命。”
他确信铁面不会设下埋伏，也不会对花铃动手。
铁面笑道：“难怪楚辞这么招女人喜欢，其实你把她带进来也无妨的。”他嘴上称赞着，心底里却也瞧不起楚辞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也不知听没听出来，楚辞道：“知道得太多并非是件好事。”
铁面正色道：“你已知道我们要谈什么？”
楚辞道：“当日来福客栈，我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他的表情未变，眼中却多了许多痛苦的神色，那日他亲眼见唐鹰、应小菓在自己的怀里死去。
他接着道：“石二爷，究竟是谁？”
铁面犹豫良久，“你真想知道？”
楚辞直接道：“他是十二皇子？”
铁面惊愕道：“你……”
给应小菓起名木轻寒的石二爷的哥哥姓李，石二爷自然也姓李，这世上有几个李十二爷？
楚辞道：“善哉大师、罪过大师，马高飞、陈石玉、梅夫人、姚随风……这些人不过是添头，那日真正的看客，不是我和他们，而是你和快剑，还有另外一桌乔装打扮的三个人吧？”
铁面道：“你居然认出了快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