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黑羽翼与蓝翅膀(1)

  • 作者: RAFF
  • 更新时间:2017-07-29
  • 字数: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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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将自己的羽翼涂成黑色,然后融入那充满魔鬼的世界里,去拯救那些被邪恶包裹的人们吧。——“黑色水晶兰”组织宣言节选


1号作物工厂 林业穹顶

这里是作物工厂的最顶层,巨大的钢化玻璃穹顶下是一片封闭的生态林。尽管这里实际上仅仅建成了两个多月时间,但得益于强大的快速繁育技术,如今这里早已经成为了一片小有规模的温带阔叶林。这些人工改良的阔叶树在透明穹顶下接收着来自索尔的光照,一刻不停地积累着有机物。

尽管生态林尚未建立起完善的生态圈,但并不妨碍一些火源移民将这里当做休憩地。火源移民虽然也可以到基地外的几内野森林去,但比起梅塔法力卡充满怪物的天然丛林,林业穹顶显然是更适合的选择,放眼望去都是熟悉的植物,更能让人感觉到亲切吧?

生态林中的某一处观光亭里,尼菈正坐在一张折叠躺椅上,借着透过穹顶的阳光,似乎在翻动着手中的书——与其说是阅读,不如说是在玩书。此时此刻的尼菈根本没有心思看书,手中的书不过是给自己跑到这个角落里找一个理由罢了。尼菈轻轻地将其中一页反复翻动着,书页在女孩手中出发细微的、不安的声响,页角不时翻折过来,又在自恢复结构的作用下迅速回复一新,而尼菈的视线却并不在这饱经折磨的纸张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树影,黑色的边界正在一点点向自己的脚下靠过来。

现在,女孩的大脑已经被飞速运转的画面占满了。尼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些预言一般的画面,但她就是能感受到,那些情景无比真实,很多时候还能派上一点用场。然而此时她在脑中“看”到的一切,却正在朝着可怕的方向发展。

阴影攀到了尼菈的高跟靴上,鞋上的蓝灰色条纹黯淡下去。尼菈本能地缩回脚,同时也让自己从那个推演的世界里抽身出来。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噩梦一般,却比噩梦还要真实——就好像这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一样。

那个在脑海中快速运转的世界里,伊奥乃至整个火源号的船员们都将她视作危险的敌人,她被扣上了各种各样不可饶恕的头衔:“叛徒”、“魔女”、“篡夺果实的魔鬼”,就连伊奥也不再站在自己这一边,对她恶语相向。仿佛一夜之间,她成了移民中唯一一个被孤立的人。她甚至被禁止登上火源号。

而这一切的起始,都源于他们知道了尼菈的那个隐瞒了六年的身份——黑色水晶兰执行官,以及她们篡夺火源号的BAN计划。

黑色水晶兰,这是个活跃在火星与提坦之间的,为“火星独立运动”服务的地下组织。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它不过是一个偶尔出现在那些周边报道中的名词,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尽管它的存在与这个世界上的至少124亿人并无瓜葛,但这丝毫不妨碍那些追求收视率的媒体将黑色水晶兰塑造成一个无恶不赦的邪恶地下组织。无论是地月系的人们,还是提坦的人们,甚至包括火星上那些远离第三次星岛战争的人们。在他们的眼中,黑色水晶兰的存在和那些在小行星带活动的地下恐怖组织和海盗团没什么区别。

尼菈倒是从来不介意这些报道。无论火星独立运动的目标与说辞多么正义,也无法让黑色水晶兰干净到可以摆到桌面上来。“再干净的屠夫,身上也是有血腥味的”,而黑色水晶兰,或者说尼菈,就是这血腥味的源头——屠夫手中的那把刀。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某种意义上,这些媒体的说辞不是完全错误的。然而几乎所有的地月系媒体以及那些亲UN媒体,都会想尽办法将这顶“不正义”的帽子戴在火星独立运动的头上。

当然,尼菈从不关心这些。她只想一心一意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尽自己所能为火星独立运动贡献着力量。参与“星球种子”计划,登上这艘移民船,就是黑色水晶兰赋予的任务——BAN计划的一部分。按照计划,她需要在训练期间集结那些被纳入计划的成员,然后等待那名已经加入移民船管理高层的高级执行官来到船上,待到移民计划开始后,在星系边缘夺取整艘移民船的控制权。在这个遥远的地方,火源号将成为火星独立运动的后方基地,而UN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为了执行这个计划,尼菈已经做好了背叛所有人,甚至是利用伊奥的准备。

只是冷区事件打乱了一切。她甚至还没有找到任何一位地下同僚,冷区就将太阳系的一切吞噬掉。火源号,大概是太阳系里唯一逃逸出来的一点物质了。

尼菈依旧记着自己在天文甲板上看到的景象。她见证了冷区一点点吞噬掉火星,而她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也被吞噬掉了。这个宇宙里不再有火星起义运动、不再有黑色水晶兰、不再有火星,乃至太阳系。她为之奋斗的一切,都被那虚空中的黑色球体毫不留情地夺走。

空虚之后,尼菈却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再需要背叛船员们,不再需要利用伊奥为他深恶痛绝的组织卖命,更不再有什么BAN计划。从现在起,她也不再是黑色水晶兰,她只是一名普通的语言学学者,与自己心爱的男孩一起,在一颗崭新的星球生活下去。

这样美好的未来,代价就是她要将自己的过去埋藏到记忆的最深处,隐匿一生。

说起来很容易,不是吗?

然而在尼菈的脑海里,这样美好的画面从来没有出现过。无论从暴露还是坦白开始,每一次她所看到的都是令人绝望的结局。尼菈不止一次提醒自己,这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即使它们从来没有错过。

涂黑的翅膀,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干净了。

有那么一瞬间,尼菈想要逃走,她想离开火源基地,隐居在索尔·谢尔,或者索尔·库拉斯塔的角落里,不会有人认出她,也不会有人知道“黑色水晶兰”。她可以在那个遥远而偏僻的角落里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自由而美妙。

但如果这样做的话,伊莎卡和伊奥会怎么样?一个如母亲般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女人,一个视自己为全部的男孩,如果自己自私地逃走,他们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尼菈不敢去想象。她更不敢想象两人知道自己是黑色水晶兰时的样子。摆在她面前最简单的选择,就是像现在一样抱着侥幸心理继续生活。

终端毫无征兆地响了,直接将尼菈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弹出的窗口里显示着伊奥的名字,将她吓得一震。在分清楚想象与现实之后,尼菈轻轻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接起了通讯。

“你怎么这么慢?”伊奥在另一边用汉语吐槽着。看他身后的背景,应该是刚刚从安保武装部出来。

“没怎么,想点东西罢了。”尼菈也同样用汉语回复着。她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抬头与画面中的伊奥对视。个人终端可视通讯的最大亮点就在于,取景摄像头与视话窗口方向一致,当你直视时,对方看到的就是画面中的你在直视他。

伊奥撇了下嘴,语气相当不正经:“那您可真是个大忙人哦。”

“有话快说。”尼菈摘下眼镜,低头擦了擦。

“大提琴月你是不是不需要去社科中心?”

“是啊,大提琴月和环琴月都不需要去。反正最近都是离线工作……为啥问这个?”

伊奥挠了挠头:“联络官保卫的轮值,轮到我了。”

“嗯哼。”

“所以我要在大钟堂住上一个月……”

“你想把我带过去?”尼菈已经猜到了伊奥的意思。

伊奥看着她,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妙。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外交安保人员也可以带随行家属的。”

“反正,联络官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最近就可以收拾一下东西了。”

尼菈思索了一下,她大概能猜到联络署如此安排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任举动”。她看了一眼伊奥,这个家伙显然没想那么多,尼菈也不想在这时和他多费口舌。

“我们哪天走?”她问道。

“后天。”

“还真是够急的。”尼菈这个时间紧迫的任务感到头痛。她可从来没有整理东西的习惯。每一次出行前她总是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来整理行李,“所以,整理箱子的任务就交给您啦,亲爱的伊~奥~先~生~~”

看着画面里朝自己撒娇的尼菈,伊奥叹了口气:“要是没有我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收拾东西了?”

“没有你的话我也不会折腾这种事情好吗?”尼菈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PS:打算改变一下更新模式,今后每一章可能会拆分成好几段,这样加快更新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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