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者

【移民者】(外来客侵略战舰,Ultra-X登场)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我掐灭了最后一支烟,敲打出最后一个字符。保存了文档,我揉着在黑暗中长久注视光亮的显示器而酸涩的眼睛,从黑暗的桌上抓起一把不知是多少的零钱,起身准备出门。

出了门,在楼道里透过窗户,才看见窗外的世界也是黑的,与我的屋子一样。原来是晚上了。黑暗中我靠着微弱的手机光找到了电梯入口,按下了按钮。蓝色的“↓”标志让人感觉安心,我就这么站着,盘算着等下要点什么样的食物来暖暖身子和肠胃。不多时,电梯口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是明亮的灯光被银色的墙体反射。我进去按下了一楼,电梯门一关,整个人就陷入了银色的反光世界。在大门的另一端,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略显矮胖的男人。男人皮肤黄而黑,长短不一的头发是许久未打理的寸头,带着厚重的黑边眼镜,油光的脸透过电梯的反射也看得清,关节粗大的手里还抓着一把零钱。对,这是我。

每次坐电梯,我都有一种错觉,会否就会这样一直待下去,在这银色的世界里。担心再也回不到门外那个黑暗而光亮的世界。而我又不敢注视那数字,每次变化的数字,都如一次在生死线上的倒计时似的。或许只是一种心理疾病吧,然而我并没有去看医生,因为没有人能用语言解开那样的心结。我只能尽量避免住只有电梯的房子,尽量住在底下的楼层。然而这个时代,哪里还有那样的房子呢?其实是有的,自从十五年前那件事故之后,那样的房子开始多了起来,然而,并不属于平民。

民众只能住在高大的密集的房子里,透过窗户看着楼下渺小的车辆飞速驶过,眺望着覆盖天空的灰色阴云。这么感叹着,电梯发出了清脆的开门的声音,迎接我的是一楼出口外垃圾桶的腐烂臭味,电梯上的数字变成了1.我如释重负,快步走了出去,头也不敢回,没入了没有路灯的黑暗道路之中。

自从禁灯令颁发以来,路灯这种东西对于年青一代来说,只是从历史课本看到的次时代产物罢了。那件事之后,出于安全的考虑,公共照明是不被允许的,即使是私人用照明,也有严格的使用条例和限制,将由专人巡逻,一旦发现违规使用,比起几十年前中国的交通罚单更让人头疼。说起来,经历过被黄色灯光照亮整条道路的我,还真是一个次时代的人啊。

胡思乱想着,我到了酒吧的门口。这建筑如铁皮铸成的大箱子似的,看不见招牌和窗户,全然都银色金属铸造,虽然法令禁止在透明的窗户内使用灯光,但也不至于修筑这样的建筑。这只是这酒吧的风格罢了。我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一线灯光,告诉我它正在营业。于是我迅速地推门,闪身进去,迅速的关上了门。厚重的铁皮撞在一起的金属声让我松了一口气,朝着点着昏黄台灯的吧台走去。

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小马甲的调酒师就坐在那昏黄的灯光之后。台灯是青色的立起来的鱼的形状,鱼嘴处含着一个散发着黄色光芒的灯光,上面罩着灰色的罩子让灯光不至于刺眼,鱼尾下方是个黑色的台子,红黄双色的电线就这么延伸出来,接到未知的某个插座里。据说这台灯是店主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物件,现在算来也是一件古董了。调酒师和我是老熟人了,她见我来了,挂着与对别人的职业性不同的笑容问我:“老样子?”我点点头,抽出几张零钱放在吧台上:“有劳了。”

“有劳”是一句古语,是古中国人表示请求的词汇,类似于现在的“打扰”、“Please”。在20世纪之后已经少有人用,不过我喜欢这些词,向往那是没有技术让街道遍布灯火,而不是因为恐怖而失去光明的时代。

调酒师将杯子放到了我面前,冲我笑笑,也没同我闲聊,而是招呼后来的客人去了。我也不在意,端起透明的玻璃杯子,透过黄色的灯光看着那杯中蓝色的液体。灯光与酒水交融,竟成了一种奇异的绿色,在杯中摇动,如珍宝似的。我一饮而尽,感受着苦而辣的味道和一种果香在我喉咙里向下蔓延,于是肠道里也全然是热辣的暖意了。

又叫了一份包子,这在中国区本来是很常见的食物,然而到了现代,反而是只有一些特定地方才能吃到的特色菜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人类终于走到了这个前人幻想的政治统一,文化融合的大时代。这一切和禁灯令一样,也是因为那件事的到来。到现在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学者分析那件事对于人类来说是福是祸,对我以及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人而言,那是灭世的灾难。之前的国家独立政体虽然会导致国际局势动荡,强国欺压弱国,大国暗中支持恐怖分子对敌国造成困扰等事,然而人类的战争比起那场灾难来,就像是小孩子打架罢了。

这时候调酒师也闲了下来,坐到了我对面的吧台内,问我:“最近怎样?有两天没见你来了。”我嚼着口中的包子,不得不说,这包子和几十年前父母带我去吃的包子不是一个等级的,因为里面所谓的馅不过是膏状的方便食品罢了。吞下包子,我答道:“不好也不坏吧,总算完成了这篇稿子,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审核。”她优雅地笑着,看似亲热实则有些疏远地道:“过了的话赚得不少吧?是关于什么的作品?”其实我是同她讲过的,然而她不记得了。也不怪她,除了和我同时代的人或同行,没人能理解我文字里写着的是怎样的意思,读者不过是将它当做历史传奇故事看罢了,就如同21世纪在中国大行其道的玄幻文学。

“是讲述21世纪末22世纪初的事,以一个流浪者的视角,看待社会的变化,并且以十年前的大灾难为高潮,之后收尾则是新时代世界规则的形成。”我用打算写在内容简介上的官话回答了她。她也不介意,只是微笑着,故作赞赏的点头。其实她不懂,然而我也没打算解释。在这个时代,文艺工作是越来越不重要了的,然而又有着必须它来调剂生活安抚各式民众的作用,于是这么尴尬地存在了下来。

这时一只手从我身旁伸了过来,从我面前的盘子里捉走一个包子,我本有些诧异,但看那带着金色戒指的食指,知道是谁了。不知何时进了酒吧并坐在我左边的男人一面想用沾着包子油的右手靠我的肩膀,一面口齿不清地对调酒师说:“老样子。”我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道:“又吃白食。”那男人嘻嘻一笑,指着我冲正在调酒的调酒师道:“给他也来一杯。”

男人叫Fly刘,和我一样,是次时代幸存下来的人。不过灾难到来时他只有几岁,据说是被父母放到救生艇里漂洋过海才逃脱一劫的。他很快地融入了这个新社会,并且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也有着不错的异性缘。他本叫刘飞,也是中国裔,不过为了顺应时代潮流,改作了中英结合的名字。

我和他也算是熟识了,因为都是这家酒吧的常客。第一次见Fly刘,他也是这般,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你就是写了《灾难前事》的童维吧,久仰久仰。”一面从我的盘子里抓走什么东西吃着。虽然那只是他为了和我搭话从随身引擎里面搜索出来的资料,不过他是个大方而让让人觉得愉快的人,并不让人讨厌。男人之间的交情并没有因为时代的变化有太大变化,一同喝过酒后,便似乎熟了起来,成了朋友。他冲我搭话的原因,在熟了之后,我也知道了,“因为我不认识什么文艺工作者啊,听说附近有一个,于是查了查资料就来搭话了。结交各种各样的朋友,攀谈各式各样的事,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方式啊。”

在过去的时代,这或许是闲得无聊吧,然而在这个时代,这确是一种让人向往的生活方式。自从大灾难到来后,幸存的人们除了工作,更注重于生活品味了,毕竟再也不是辛苦一生买个房子买辆车子娶个老婆的时代了,谁知道新的外来客会不会在第二天从天而降?

一杯酒放到了我身前,杯中荡漾着蓝色的液体。这是我和Fly刘都很喜欢的一种酒,名字叫做“蓝鬼”,我也说不上来它在之前产自哪个国家,不过到了这个时代,国区与国区之间早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就好像虽然这里是中国区,然而我住的公寓里面有许多白人和黑人一样。

又是一杯酒下肚,盘里的包子也被我和Fly刘分完了,他又叫了一份,回过头来问我道:“再给我说说呗,那之前的世界。”

我有些不想说,于是推脱道:“你不也是来自那个时代的人么?”他怪笑一声,模仿着我的语调冲调酒师道:“再来一杯,有劳。”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这下我不能不说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吃人嘴短”,意思是得了别人的好处什么事也不干是不道德的。虽然从现在主流的一切以保全自己的财产并多多生育保全人类火种为中心的道德观来看就是胡说,但我信奉这样的道理。

“22世纪是个还保留着国家政体的时代,虽然那时候出国不如21世纪那般要办理许多手续,但是也有不少的检查。大致就是怕传染病啊、恐怖分子啊什么的。”我抿了一口他请我喝的酒,继续说道:“我去过许多国家,那时候虽然因为科技发展文化已经有了融合的趋势,但是各国来说还是相对独立的。就比如中国,虽然从21世纪开始就接收了大量外来文化,比如日本的宅文化,但是中国特有的传统节日以及扫墓烧钱纸等习俗,还是深入人心的。并不是如现在这样,地球上的大家都一样。”

22世纪初,各国是相对独立的,各国人对自己的身份感觉都是某个国家的公民,而非现在的某国裔某区居民。这一切截止到那一天之前。

我又喝了半杯酒,果香和苦涩蔓延在嘴里,一股烧烧的感觉让舌头和头脑都有些麻木了。这时调酒师将两杯酒放到我们面前,盯着我。我也费力地用有些模糊的眼球盯着她,直到她开口:“说说吧,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些酒劲上头,刹那间,被自己封闭的回忆竟不受控制的涌现在大脑里,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天而降的外来客,火光,封闭的电梯,一片黑暗,冰冷而逐渐死气沉沉的空气……

这是我关于那天的所有记忆,仅是如此,就让我不想回忆了。比死更恐怖的是在绝望中等死,感觉电梯内的空气渐渐被自己消耗殆尽,分不清眼前是黑暗还是自己已经瞎了,分不清自己是在叫喊还是只是在心里发声。然而比起那更让人绝望的是,人类一度几乎灭亡。

“那一天,是人类文明遭遇的一次挑战,同时也是人类文明的新篇章。”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坐到了我们的身旁,冲着酒保有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来杯蓝鬼,谢谢。”Fly刘自来熟的性子又体现出来了,他也自顾自地靠了上去:“居然还有人喜欢这酒,口味不错嘛小哥。”男人笑笑,冲我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我有些费力地观察着男人,他穿着米色的风衣,风衣内里是黑色的衬衫。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微卷,在那卷发之下是一双有些细长的眼睛,有些明亮,又有些学者般的冷静。

酒端了上来,男人一饮而尽,畅快地吐了一口气。正欲再叫点什么的男人见调酒师和Fly刘放弃了我,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于是冲我点点头,也不叫东西了,开口道:“那一天,美国上空出现了一个东西。黑色的不明飞行物,和那个时代人们描述的UFO并不相同,是细长的圆柱形。第一日,圆柱体没有动静,美军封锁了该州。第二日,美军对圆柱体开火,原因不明,但圆柱体并未受到损害。第三日,圆柱体突破了当时的维和部队的围攻,摧毁了大量军备后降落到了美国前首都华盛顿市。第四日,外来客彻底占领美国,开始朝着世界各国进发。”男人长长吐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道:“灾难开始了。”男人说得不错。

这时,调酒师将一杯酒放到男人面前:“请你的。”随即她又问道:“我听说之后,现在被称作外来客的外星智慧生命体到来了,造成了人类几乎一度灭亡。那么……外来客是展开了杀戮是吗?为什么?”男人摇摇头,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那只是用来安抚不知情的人们的话罢了。真相不是这么简单。只有当事的人们才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对吗?”后面这句话,他是对我说的。

“恩。”我点了点头,没有发话。盘算着什么时候告辞,男人说的话题,着实是我不想回忆的。男人道:“还听么?虽然不是政府禁止的机密那么夸张,不过也是最好不要知道的东西……”他说的不错,有的东西的确是不知道才能睡得更安稳。

杀人什么的只是根据当时不知情人们的幻想说的罢了,真实情况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外来客的数量多得惊人。除去它们的足以跨越星系侵略的科学水准,它们能够攻击全世界,数量也占了很大原因。那绝不是圆柱体能够容纳的数量,后来的科学家分析过圆柱体的残骸,得出的结论是圆柱体是卵的运输装置,然而绝不可能容纳如此巨大数量的卵。再来是世界各地的牺牲者,尸体大都没有找到,去哪儿了呢?据说第一批外来客是有着类似于地球上昆虫生理结构的生命体,有着蝉一样的发声器官,利用神经的体外接触交流。然而之后有许多外来客却与它们有着极大的不同,那就是,那些外来客的体征,类似于地球上的哺乳类。不排除有两种外来客的可能性,然而,被害者的尸体去了哪儿呢……?我想,那些类似于哺乳类的所谓外来客,是侵略者用人体改造出来的武器吧。死,真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后还要成为怪物,撕碎同类后被火器打个粉碎。

Fly刘见我有些沉默,于是岔开话题道:“小哥是政府工作人员?”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感谢他的好意,于是不再去想那可怕的过去,反而强令自己期待着男人的回答。男人笑笑,也不正面回答,摇动着杯子,看着内里水蓝色的美丽液体道:“差不多吧,不过有些区别,是做着观察人们的工作。”大概是灯光检测员一类的工作吧,我暗自判断道。这时,调酒师道:“是……怎么样的真相?”我不禁有些讨厌起她的善谈以及平时如猫一般可爱的好奇心。

我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若是男人再详细说说那些外来客的事情,我想我真的会落荒而逃吧。然而男人没有,他只是抿了一口酒,冲我笑笑道:“后来,残存的人类政权,以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为首,建立了人类反异星文明侵略联盟,发动了反击战争。在最后的战斗中,人类的英雄希罗·弗睿达姆牺牲自我,驾驶战机撞向圆柱体,成功的摧毁了圆柱体内的某个未知物体。在圆柱体内的未知物体被摧毁后,外来客们渐渐失去了活性与理性,大多被人类歼灭了,剩下少数的,逐渐自然死去,成了研究外星生命体不可多得的研究材料,当然,圆柱体的残骸也是。”说到这里,男人有些讽刺地笑道:“为何这个时代比起半个世纪前发达这么多?那是因为通过对圆柱体残骸的研究,掌握了科技的另一个发展方向,引发了技术爆炸革命。”男人说了一个本世纪才兴起的学术名词,技术爆炸革命,指的是因为某个偶然契机,技术爆炸式地发展。男人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Fly刘和调酒师道:“可你们知道么,本时代的绝望,也是从圆柱体的残骸开始的。”

绝望?虽然现在担心外来客再度降临的人们不少,但是乐于享受生活的始终还是主流吧。现在我也不明白这男人的话了,于是我半带着好奇半带着不安地等着下文。

男人摇晃着杯子,让剩下的小半杯蓝色液体在杯内激荡扭转,他也不看人,就这么盯着那酒杯,仿佛是同它说话似的:“在圆柱体内也有与人类的电脑一样的装置,通过神经接触直接让外来客类似于脑的器官读取信息。在无用地牺牲了几个人,把他们变成被大量信息摧毁了大脑的活死人之后,终于有人想到了尝试开发仿生装置。开发用了六年,初步取得了成功,可以分批次读取少量的信息让人类的大脑可以接受并解读。所幸,庞大的容量内只有及其简短的内容,花费了一年之后,读出来了。”男人又吐了一口气,偏过头来看着我们三人道:“外来客,不止一批。它们是漂流在宇宙中的流浪殖民者,以卵的形式沉睡在预先设置好的飞船里,被发往宇宙各个角落,当到达了适合生存的行星后,它们就会孵化,并凭着本能,侵略那个星球,并同化可能出现的智慧生命体,以求让自己更加进化。而那个类似于电脑的装置,则是外来客和被同化者公用的脑,有个贴切的名词,云大脑。当云大脑被破坏后,会自动发送信息,将该星球的消息传达给宇宙中的某个地方。当时因为受到希罗的撞击,云大脑的智能系统被彻底破坏,所幸的是剩下了作为资料储存器的功能,留给了人类这宝贵的信息。”男人顿了顿道:“然而,研究表明,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假的吧?”我反驳男人:“这样的消息,寻常人是不可能得到的吧。就算是知情人士,也不可能公开出来吧。”男人看着我,笑了一声道:“刚才谈到的关于外来客的研究成果,的确是不允许的,或者说,在今年之前是不被允许的。”Fly刘有些好奇道:“如果说今年消息被解禁了,为何没有提起?怕引起恐慌吗?”男人将酒一饮而尽,把杯子摆到吧台上道:“因为,再努力隐瞒民众也没有意义了。今年2月,在海王星附近,观测到了规则形状的巨大体积物体,朝着地球进发。”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男人笑道:“为何禁灯?那是因为外来客有着对光线极度敏感的生体特征,22世纪那种黑夜如白昼的全球式照亮根本是把城市变成侵略者的靶子。”

黑暗,越发稀少的氧气,封闭的空间,被救出来后满是废墟的世界……这些一下子出现在我脑内,我有些头晕,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冲击。调酒师似是不信似的,收拾了杯子,朝着吧台内部去了。到底是没经历过灾难的人吗……?Fly刘也有些不信,也可能是怕了,他讪讪地拍着男人的肩膀,故作爽快地笑道:“小哥你不是做着观察人们的工作吗?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机密的吧,你这故事真的很棒,差点把我们都骗过去了。”随后回头对我笑道:“童维你比不过人家啊。”我有些头痛,没有回答他。

男人起身道:“是真的,等下看新闻吧。”说罢,他退出了座位,朝着酒吧大门走去。Fly刘似乎有些信了,望着那男人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似是很高兴有人问他似的,回过头来笑道:“我叫谢诺(Xenon)。”说完,他推门走了出去。或许是错觉,我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发着红光的棒状物。

在禁灯令的今天,怎么可能有人拿着发光的东西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酒吧里的人群开始骚动,涌向大厅中间挂在天花板的电视机下面。我和Fly刘远远地坐在吧台,费力的看着电视里的内容。

“紧急新闻!紧急新闻!第二批外来客到来,第二批外来客到来!”穿着军服的主持人以军姿向观众们播报着,洪亮的女音传遍这整个酒吧:“请市民们不要惊慌,在接到避难通知后接受军警的管理,有序朝着避难所进发。下面进行实况转播,请注意,这不是特别节目!”随着屏幕内的画面变化,酒吧大门发出咔的一声,锁死了。陌生人谢诺说的话,成真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脏一起僵硬了。

那是强制禁闭系统,是22世纪兴起,在大灾难后完善的系统。通过统一的中央电脑管理整个国区的通道,接受政府的命令后可以强制禁闭任何一座建筑的出入口。曾有人称该系统依靠电脑掌控,比起传统的机械锁更易于破解,且一旦被破解极有可能造成被害人的行动限制,是科技发达而技术落后的表现。现在想来,大概是为了这样一天的到来把。让所有人服从命令,有序撤退,或者……成为高层送给侵略者的粮食,给高层创造避难时机。

屏幕里,是一片漆黑的宇宙,在远远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星球,那是月亮。我想,若是有人在室外的话,能从上空看到吧。在这样的宇宙中,有一个六边形的金属造物悬浮着,我无从判断它多大,只是错觉一样的觉得它比月亮更大。六边形是金属环,内部是并没有实质的,而是绿色的透明的光膜,微微闪动着。我只在战后新闻中见过曾经到来的圆柱体,所以也无从判断它们是否出自同一文明,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那东西是——智慧文明的造物。第二次大灾难,到来了。

酒吧内乱了,所有人疯狂找着可以离开的出口。然而,能逃出这个星球么?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调酒师已经不知去了哪,Fly刘一把抓着我,朝酒吧的一个角落跑去。我跟着他跑,跳到了沙发上,他死命扯着合金制成的排气窗,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缝隙外是漆黑的无灯的世界,偶尔能看到有疯狂的行人跑过。

有人朝我们跑过来,想把我们拉开,Fly刘一脚踹倒了一个,顺手从桌上抓起一把水果刀,冲那些人吼道:“能打开我们早就逃出去了!”不知是这事实让人们冷静,还是他手里的刀。总之没人上前了。在他和人们对持着的时候,我透过排气窗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又要崩碎了吗?我想起灾难来到时,我被卡在电梯里几乎绝望,当电梯打开那一刻,我却只看到伤痕累累的救援队和全是废墟的破碎世界。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剧烈的红光让我睁不开眼,那是什么?外来客的激光武器吗?当双眼看到的眼皮不再呈现红色之后,我才敢睁开眼睛,只听到Fly刘对我喊道:“快看!”我不需要他指点,就看到了他要我看的东西,因为那个,实在太明显了。

无论是发光的双眼还是胸前蓝色的菱形体,亦或者那巨大的身体。

黑夜的城市中,立起了一个银色的巨人。说是巨人,其实巨大人形生物这个称呼更适合于它吧。它是银色的身体上有着红色的条纹,有些地方看起来似乎如人类一样有着肌肉组织,正胸前是一个发着蓝光的巨大菱形体。巨人的脸有着金属质感,比起生物来说,更像是铠甲,或者图腾似的。巨人的双眼是椭圆形的,散发着黄白色的光。

那就是新来的外来客吗?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十年前那一批。所以,圆柱和六边形不是来自同一个文明吗?在这时候,我竟不太害怕起来了,或许是酒精作祟,我的头脑意外的冷静,甚至开始分析其巨人和外来客的关系。

巨人如离弦的箭似的,朝着天空窜飞了出去,排气窗的缝隙再也看不见。而人们很快就再见到他了,因为新闻转播的画面内,巨人从地球内飞了出来,背对着地球,面对着巨大的六边形。

怎么回事,意见不统一吗?巨人既然是从地球上出现的,也可能是早早地潜伏到了地球上,现在开始引导前来的同胞?六边形对着巨人发出多条蠕动着的发着白光的东西,那些东西在宇宙漆黑的背景下蔓延、游动,朝着巨人窜了过去。巨人就这么悬浮在宇宙中,伸出右手,我注意到巨人的手和人类的手类似,是长短不一的五个指头。类人生命体吗?

巨人食指与中指并拢,无名指与尾指并拢,拇指单独向下,三股蓝色的光线从他手中蔓延出来,形成了类似六边形之内的蓝色光幕,阻挡了那些发着白光的触手。

交战。我脑中没理由的冒出这个词语,巨人背对着地球,在和外来客交战吗?

等到白色的发光体消失,巨人手中的光膜也消失了。随即巨人弯曲手臂,双手的手腕组成了十字形,一道浅蓝色的光束从巨人手中飞出,几乎是一瞬间穿透了那六边形的光膜。

紫色的爆炸与如电视在抖动一样混乱的画面是电视里最后播出的画面。我知道,那是拍摄用卫星被爆炸的能量波及了。

等到画面结束后大概三十秒?亦或者三十分钟,我也分不清时间了。有人开始狂欢,有人颓然坐在地上,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打架。Fly刘摇着我的肩膀叫到:“童维,童维,你看到了吗!童维!那个巨人摧毁了外来客的飞船!哈哈哈……”他又哭又笑,我则是觉得浑身无力,软倒着坐到沙发上,抓起桌上不知谁喝过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真他娘的痛快,或许是劫后余生,也或许是错觉,但是这一刻我就是真他娘痛快啊。我也跟着近乎疯狂的大笑。

等到我们都冷静了下来,Fly刘才问道:“说起来,那个巨人到底是什么……?”超越了外来客的未知存在,他到底是谁呢?我也不知道。只是被这偶然的灵感提醒,给他起了个名字,于是我脱口而出道:“Ultr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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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2世纪,当和平被打破,人类开始怀着不安与好奇,放眼宇宙。在这个大时代背景下,以文学家、特工、调酒师、神秘青年为视角的故事,逐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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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农场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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