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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跨越思维形态的爱恋
不同意识形态的智慧的认知差别是极大的，自然环境下存在的事物因为客观性质可以被不同意识形态的两种以上智慧共同认知，但如果是只存在于其中一种智慧意识形态中的一种思维模式，或许另一种智慧就无法理解了。
可能看似心意相通，实则差之千里，古人云“人心隔肚皮”。
【跨越思维形态的爱恋】
宇宙探险家
白蝙蝠，登场
秘密监视某位女性已经三周了，宁川仍未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J莉香，这是监视目标的名字，典型的地球融合文化下的产物。34自然岁，有过两个地球年的冬眠经历，曾经作为某个小文化团体的偶像出道过，后来以“不愿意成为性幻想对象”为由而退出，现在已经结婚，是一名普通的网络环境检测员。
J莉香的家位于登鲈市某快捷公寓，与丈夫同居，但夫妻二人平常碰面的时间并不多。J莉香的丈夫泷泽健太郎是宁川的同行——先驱机关调查员。因为工作原因，泷泽健太郎平时是朝九晚五地上着班，一旦有了任务，就十天半月都不会回家了。
宁川得到的情报里没有提及泷泽健太郎是那个国区先驱机关的调查员，也没有提及更多的内容，但那也和他这次的任务无关。
他这次的任务是监视J莉香，理由不明。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次任务的紧急程度和灾害程度并不高，参与调查员只有他一人。也就是说，很可能只是疑似涉及地外文明的事件罢了。
三周的观察，宁川没有任何有效的收获。如果说察觉了J莉香的什么反常之处的话，那么就是一点了——她有婚外恋情。
但这和宁川的工作毫无关系，先驱机关又不是婚姻事务局。而且，当今时代对于同性恋、婚外恋、三角恋甚至多角恋都是持宽容态度的，所谓“获得愉悦是生活的唯一目标”，倒不如说，坚守古老的婚姻准则的人才显得比较奇怪。
不会是那位同事猜测自己妻子的婚外恋情而恶意上报的事件吧？宁川不怀好意地想着，但这想法又被他很快地排除掉了。虽然每天都有各种不可思议事件被公安机关或是别的政府机关转送到先驱机关，但其中只有百分之七点五八左右疑似与地外文明有关，最后确认是在县区机关工作范围内的事件，则只有百分之一点三二罢了。
肩负着人类文明命运的先驱机关是不会用落后的审查制度的，不可能是调查员的恶意上报事件。
……
“监听她的通讯内容，视屏资料和拟现实资料由别的调查员审核，你负责声波资料就够了。”这是宁川今天接到的追加任务，与此一同追加的，还有发到他工作邮箱的官用软件。
官用软件，是指各种机构为内部的工作人员所准备的专用软件，对使用者有着严格的身份验证流程，可以临时下载并在墙体操作系统上运行。发到宁川邮箱里的，是一份可以获得某座建筑单位的墙体操作系统内部文件浏览权限的软件。
在脑海里回忆着入职时学习过的官用文件浏览软件的操作方法，宁川不熟练地在从操作系统的数据库中提取出来的文件里手动筛选着自己所需要的内容——有J莉香的个人身份验证的声波文件。
将所有文件都复制进了个人内存，并进行解密后，宁川打开了声波文件和耳朵内耳机的物理开关。大约三十秒的忙音过后，宁川耳中便传来了被整合过的J莉香某一天在家中使用墙体操作系统和某人对话音频：“
J莉香：我的丈夫又要出去工作很久了，唉。
对话者：你难过，是吗？”
看来将J莉香联系的对象用“对话者”作为称呼，而J莉香和“对话者”的通话频率足以证明，“对话者”就是J莉香的出轨对象。
宁川继续听了下去：“
J莉香：也不至于难过，总之不感到高兴。
对话者：为什么？
J莉香：他是我的丈夫啊，一天到晚不在我身边，这很不负责任啊。
对话者：没有他你的生活会变得艰难吗？我是说经济和物质上。
J莉香：不会，可是想到他又要丢下我好几个月，我就很烦躁。
对话者：你爱他吗？
J莉香：当然爱啊。
对话者：你爱他，想到他不是该觉得快乐么？可你想到他只觉得烦躁。”
第一段谈话到此为止。
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涉及暧昧的问题，真的是出轨关系么？这个疑问很快被宁川抛之脑后了，这和他的工作内容毫无关系。
关于“对话者”的身份，目前仍在调查中，只知道对方每次使用墙体操作系统的地点都固定，遍布地球上的各个国区。
其他调查员的介入让宁川感到，这次的任务似乎不是他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但这连出轨都说不上的事件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就像刘叔华和Lost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让Lost加入了先驱机关、为什么刘叔华出差月球期间Ultra-X在月球出现并飞向地球、筠都市被巨型生物兵器攻击时忽然出现的其它的巨人从何而来、为什么自从Ultra-X归来后造访地球的地外文明越来越多，这些问题是宁川所能接触到的信息里没有答案的。
……
第二段对话：“
对话者：今天你带我去的叫‘猫咪咖啡屋’的古迹，很有趣，谢谢你！
J莉香：你说话不用这样书面化，口语化一点才能融入人类社会哟。
对话者：明白了，多谢哟！
J莉香：你完全不明白啊。算了，猫果然很可爱吧？
对话者：是的，是非常有趣的生命体。有着作为宠物亲近人类的特性，同时也有着相当的野性。
J莉香：猫不是宠物啊。很多年前听说本来是宠物来着，但是因为饲养者通常会让它们绝育，再加上饲养者的抛弃导致野生猫造成了一定的灾害而被捕杀，现在猫的数量已经相当稀少了。算是一种保护动物，是不允许个人饲养的。在森林区有时能看到野生的，那才叫野性呢。
对话者：原来是这样，猫果然是值得去爱的生物，你也是值得去爱的生物。
J莉香：不要胡说，我是有婚姻的人。
对话者：我爱猫不对吗？还是爱你不对呢？我爱猫和爱你，就像爱着这个地球和人类文明一样，是爱着美丽，有什么不对呢？这是智慧生物的共性。
J莉香：你不要说了！通话系统可是被监视着的，我丈夫就是做这个的！”
谈话到此结束。
从谈话内容上看，对话者的身份似乎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这就是此次任务的目标吗？宁川似乎抓住了一线。但，如果对话者的身份是外来客或者其他有威胁的目标，先驱机关为何没有展开更为激进的行动呢？
如果说技术层面无法查到对方的物理地址，那么应该是Lost出场的时刻了。
或者说，目前还没有必要吗？
这两段对话分别取自一周前和三天前，更为久远的文件则已经被粉碎并与其他数据残留混杂，短时间内不可恢复了。
正在宁川将自己的推测在脑海中整理成报告文件时，新的任务通过他的耳机下达了。
J莉香今日似乎与某个人有约会，约会地点是筠都市附近的森林区。任务内容是让宁川跟踪J莉香，确定约会对象，并设法得知约会内容。
筠都市。之前被大量巨型生物兵器盘踞的城市，在新的巨人们造访地球后，成为巨人与怪兽的战场，现在是一片废墟。在战后的半年里，出于对废墟内的石化巨人研究保护目的，世界政府曾颁布过封锁令。
但之后舆论中要求“让一般民众也能去瞻仰为了守护地球而灭亡的英雄们”的呼声越来越高，在确定巨人石像的成分就是普通的碳酸钙和二氧化硅——也就是普通的石头——之后，封锁令被解除了。
是出于旅游资源开发的需求吧？宁川一面准备着出行一面思索着。战死的巨人和被巨大的怪兽破坏的城市，是不需要太大的投资就能作为景区的资源，甚至环境维护方面大部分都只需要重建城市的政府出资。另外，发起方在舆论上也能占据“居安思危”的道德制高点，在这个政府过于透明化，连先驱机关的存在都隐约被民众察觉的时代，商人们是能用舆论迫使政府妥协一些小事的。
但是，发起者又是怎么知道有巨人战死，并保留了作为“尸体”的石像的呢？似乎是曾投资过月面长刀景区的公司发起的，但公司的负责人似乎卷入了什么事件，行踪不明了。那次事件在先驱机关内也有档案，不过却有着相当的机密等级，是调查员无法触及的。
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开，宁川恰到好处地听到了耳机中“目标已出门，立刻展开追踪”的提示。
……
森林区往往是极度接近自然环境，在铺设植被的同时会放羊特定的动物，使之形成一条人为设定的食物链。
宁川在此处潜行多时，却没有看见任何一只动物。哪怕只是昆虫，也没有见到。这片森林区在不久前曾被某个大型生物兵器作为栖息地过，其中的各类动物或许都遭到了捕食，在大型生物兵器被巨人消灭后，这人工维护的生态系统却是再也没有得到修补了。
宁川此时正遁身藏在一小片灌木丛中，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两个人影。
J莉香穿着很普通的变温袍，以黑色为主色，在身体的中间位置有一道蓝色和黄色混杂的花纹，随着气流的吹动而摇摆，如蝴蝶似的。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Lost和谢诺常穿的那种叫“风衣”的古代服饰的人。
从背影的身高和体态上来说，应该是男性。但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更接近于女性模特常用的姿态。
那人穿着深蓝色的风衣，头上戴着衣领处延伸出来的兜帽，看不见更多细节。
远方的二人行走片刻便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让宁川暂时放弃了寻找下一个观察点的想法。二人在远方，显露出交谈的姿态来，不多时，J莉香大喊了一句什么，便伏在那人胸前。从女人抽搐着的动作上来看，她是在哭泣。
穿着深蓝色风衣的人虽然此时面朝着宁川所在的方向，正面却被J莉香的背影挡了大半，宁川仍看不清他的细节。片刻之后，宁川看到那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人变了。
那人的袖口中伸出的，除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之外，还有两股银色的在空气中如生长一般的蠕动变长的银色物体。那是金属？还是什么非人生物的肢体？那物体在空气中蠕动着生长，却又显露出相当僵硬的曲线来。是触手，还是枝干？
这时阳光忽然从天空中显露了出来，原本略有些阴冷的森林区内，不过十余秒便充斥起了炽热的空气。那两股银色的物体反射着阳光而变得刺眼，越发接近J莉香的后脑了。突发的状况让宁川迟疑了片刻，他从衣兜内掏出枪，右手继续把持着望远镜观察着那边的方向，左手打开了枪的保险，将其设置为点射模式。
正常观察下，J莉香和那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人已经只是远方的两个小点了，这近乎是调查员标配手枪的极限射程。而宁川并没有在那样的距离下，恰好击中目标的信心。
另外，真的可以攻击么？自己的任务只是跟踪J莉香并确定约会对象和约会内容罢了。如果开枪，自己的存在就会暴露，任务必然失败。但如果不开枪，那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人，或者说明显不是人的东西，是否会对J莉香做出危险举措？
为了工作要见死不救吗？可自己工作的性质就是保护人类文明。
为了人类文明，可以牺牲一些无辜的人类。宁川这时方才想起来这个在入职时就被暗示给自己的事实。牺牲的调查员、为了击退外来客而爆发的武装冲突中的遇难者、在过去为了抵御外来客侵略而战死的士兵……不都是为了这个如履薄冰的人类文明而死了吗？
他们不无辜吗？可谁问过他们，是否愿意为了人类文明牺牲。
像那个蓝色风衣的人，这样的潜伏在人类文明的外来客，即使是接触机密不多的调查员也能说出来三五个例子。它们是真的愿意和人类和平共处吗？或者说，只是在用比侵略更高明的手段，从地球获取它们想要的东西罢了。
说到底，先驱机关和两个巨人的存在，让现今的人类文明看起来近代史上每次和地外文明接触都引起灾难的过去好一些。但事实上，那只是出于政治原因，为了让大众对外来客保持警惕而故意强调描写的措施，近代史上的外来客入侵事件，往往几十上百年才会有一次。而现代，几乎每年，每半年，甚至几个月，就会出现一次外来客入侵事件。或者说，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没有发现，或者说没有被重视罢了。
这和平盛世，仰仗的仅仅是拾人牙慧的先驱机关，和本身就是外来客的两个巨人罢了。
到底要不要开枪？！
片刻之间，宁川想了很多。他深吸了两口气，将握枪的手定住。此刻他仍没有开枪的觉悟，但他却在不自觉得瞄准。在必要时，他会开枪。
正在两难间，一只黑色的手刺破了灌木丛的伪装，禁锢住了宁川持枪的手。宁川心头一惊，握住望远镜的手一抖，将其朝向镜头的那一头从手掌小指外侧伸了出来。那望远镜是合金材质，用于固定镜头的金属也有着相当的硬度，必要时充当武器也是可以的。
正待他要给予那只手重击之时，方才看清包裹着那手的黑色袖子似乎在何处见过。宁川顺着那只手臂抬起头，便看到了Lost如没睡醒一般的脸。
“具体解释待会再说。”Lost双目半闭，视线一直朝着那搂抱着的二人的方向，面无表情。
宁川看到那些发着银光的东西蠕动着，从背后攀上了J莉香的头。那女人的身形动了动，却并没有反抗。宁川心头略一震动，他挣扎着被Lost握住的手，却并没有强行开枪的意思，而是在暗示Lost：“J莉香可能有危险”。
Lost没有任何表示。宁川挣动了两下，却始终是无法挣开Lost如焊死的金属一般的手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金属触手一般的东西在J莉香的头上游离着。那些折射着银光在J莉香头部的特定位置按压着，这动作很快让宁川明白Lost为何没有动作了——那只是在按摩。
片刻后，二人分开，谈论着什么的背影朝着其他方向前行而去了。这时Lost才松开了握住宁川手腕的手。
“为什么阻止我？它是无害的？”宁川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此时这没有动物的森林区内，极度安静，没有任何野兽的声响能为他打掩护。
如果说穿着蓝色风衣的“人”是暂时无害或者说对人类文明有利的外来客，那么Lost阻止自己的行动就说得通了。同时，为什么先驱机关没有采取激进手段，以及让自己窃听J莉香的通话内容，都有了相应的解释了。
“无害？”Lost抬起右手，用食指挠着自己的脸。阳光从树缝中泄露而下，照到他脸上，让他浮现出一种如午睡的猫一般的慵懒的表情，只是从他口中慢悠悠地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那样悠闲的言论：“应该说是危害相当巨大的外来客才对吧。”
“刚才你瞄准它的时候，它利用折射阳光向在另一处观察它的我传到了宇宙通用语。意思是，‘伤害我的话，先驱机关就会陷入瘫痪。’”Lost拍拍宁川的肩膀，示意他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与此同时，先驱机关的内部网络忽然出现了巨大的延迟，甚至出现了最高级别机密文件被未知程序拷贝的迹象。”
“你说，这是巧合吗？”Lost的目光停留在了J莉香和那个“人”远去的方向道：“当我抓住你手的那一刻，内部网络延迟回到了正常水平值，但是被拷贝的最高级别机密文件，被发送到了世界各地的墙体操作系统上。那些系统，都有着同一个账户。”
“对话者”的登陆地点似乎也遍布世界各地，Lost没说，但宁川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先驱机关的最高级别机密文件是什么内容，宁川不得而知。但从先驱机关的工作性质上来看，那必然是对人类文明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秘密。这样的机密泄露给了外来客，将是整个人类文明的一场灾难。
对方可以以此威胁世界政府，借此机会威胁整个人类文明。也可以根据那些机密，针对人类文明展开另类的侵略。
而且，对方使用什么手段在先驱机关内部网络植入了未知程序的呢？内部网络采用的是与大众使用的墙体操作系统完全不同的系统，文件也是用不同的加密流程进行过多重加密的内容。最关键的一点，它是被物理隔绝的，唯一接入其中的方法，就是直接和服务器进行物理接触。
但服务器是被存放在军事保护区的，外来客能够接触它，是已经有潜入军事保护区完成目的后再不被发现地离开的能力了吗？
宁川不得而知，只是他思索的时候，Lost转身从他旁边走过去了。
“我也开始介入调查了，你的任务，拜托你继续做下去了……”当宁川听到Lost的声音才惊觉扭头时，却再也无法发现那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了。
……
第三段对话：“
J莉香：我的丈夫似乎意识到你了。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
对话者：为什么？我听你说，他是负责与地外智慧接触的工作，那么我和他不是有很多共同语言吗？我们可以谈论意识形态的差别、宇宙中的建筑学……
J莉香（打断了对方）：你不懂的。他虽然懂得多，但不是你这样的人。被他发现了，你会死的。
对话者：死？我不存在这样的生理状态。我的物理存在开始发生劣化时，我就会转移到一个新的个体上去。
J莉香：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
对话者：上次的按摩有效果吗？那不一定要别人帮你做的，你自己也行的，需要我教你吗？
J莉香：那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总之，你要小心你自己。
对话者：为什么会无所谓？你们不是会死吗？这些行为能延缓你们的死亡时间点。
J莉香：不说了。我也不会再接受你的联络了。”
谈话到此结束。
目前几乎可以确定了，“对话者”是不属于人类文明的智慧个体，并且有主观自我认知，似乎对人类个体抱有一定的善意和好奇。
挟持着先驱机关最高机密而迫使Lost就范、不知用什么手段对先驱机关内部网络进行干扰和破解的危险外来客。似乎对人类抱有善意和好奇，目前表现来看颇为友好的外来客。
二者真的是同一个“人”吗？Lost是没有里有欺骗自己的。不对，如说是，涉及了Lost不能告诉自己的东西呢？比如更高级的机密，或者说，Lost“个人”的原因。宁川想到了“鬼城”事件时，Lost出于“玩笑”的意图对自己进行的隐瞒。
将杂乱的想法抛出脑外，宁川开始思索起如何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整理入报告中。
……
自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夜，虽然已是夏季，但凉透了的空气仍有些让人觉得沧桑。
谢诺从某家店铺的门口退了出来，目光闪烁。夜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撩拨着他的衣摆，让他不得不把手伸进衣兜，按住乱摆的衣服。抬起了步子，谢诺随意地找了个方向，慢吞吞地走了起来。
他没有目的，行走只是为了让思考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罢了。
幸好这家店是为了保持古时的猫咪咖啡屋的形式，仍然有作为店员的工作人员存在。从店员口中得知，店内饲养的猫最近有过失踪，但按照店内的管理模式，不可能出现跑丢或是被人拐走的情况。
失踪的画家和糖制品手工艺人、被焚烧的一整座茶园、失踪的著名演员、消失的猫。
共同点是什么？谢诺暗自思索着，在他刚走出去片刻，便听到身后十几米外，那件猫咪咖啡屋的仿玻璃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打扰了，我有点事情想查一下。”推开门的人一面说着，一面抬着步子走进了咖啡屋内。
那是Lost的声音。察觉到这一点后，谢诺确信了自己寻找的线索是正确的——Lost的到来，说明自己注意到的，先驱机关也注意到了。而这件事上，Lost没必要对自己做出误导，所以说自己找出的线索可信度非常高。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谢诺这样想着，不知觉间摇晃进了城市的照明系统照不到的地方。
……
第四段对话：“
J莉香：我和丈夫吵架了。
对话者：你不是说，不会再和我联系了吗？和我联系就代表着，你有引起他误会的风险也要联系我的目的。
J莉香：我怕什么误会，他都已经违背了婚姻契约了！他是个混蛋！
对话者：在你们如今的文明形态里，婚姻契约虽然是受法律保护的，但是对于人性的欲望和叛逆行为也是持宽容甚至认同态度的。综上所述，虽然他属于过错方，但还没有达到被道德判定为‘混蛋’的程度。
J莉香：说了你也不懂！你不懂！我和他结婚，可是结婚啊！这个时代有多少人结婚？！我束缚了自己的性和社交，他却没有！
对话者：我……无法理解。
J莉香：你在哪？我想见你。
对话者：我还在筠都市的森林区，被高级文秘破坏过却又呈现出自然状态的环境，激发了我的绘画灵感。
J莉香：好。”
谈话结束，文件的生成日期，是一天之前。而此时宁川得到的消息，则是J莉香前往筠都市森林区的个人出行记录。
而宁川得到了新的任务。
“立即停止监听任务，消除在临时监听地点的一切居住痕迹，此次任务公开级别为：机密。请遵守保密原则。”
果然，那个穿着蓝色风衣的“人”，相当危险吗？宁川这样想着，开始着手消除痕迹的工作来。
当他清除了墙体操作系统中的个人登录记录，并且将入住记录修改为虚假身份后，工作总算是完成了。将会暴露个人习惯的居住痕迹消除，宁川便离开了公寓。
这只是个人的调查员单位所能知晓的事件的一鳞半爪。此次事件后，宁川仍会继续工作下去，为了物质收入，或者为了“保卫人类文明”这个工作意义。
……
Lost面无表情地将眼前墙壁上的画面再度慢放了一倍，这次他总算是能捕捉到可以用作证据的镜头了。
画面内，是有着棕黄色地板和复古的白漆墙面。虽然摆着若干木质的座椅和桌子，但相对于房间所模仿的那个时代的布局来说，则过于空旷了。
画面的一角是店员，店员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面放着一个白色杯子，杯子里面盛放着咖啡，咖啡略微反光，倒映着背对着画面的人的脸——J莉香。
二人的姿态似乎是在交谈，但由于Lost将画面进行了两百倍慢放，二人的动作都是如静止一般的。
而画面中唯一能动的，是在画面的正中间如面对着Lost一般的那个“人”。蓝色的兜帽下，是一张银色金属的脸，那脸如同艺术品一般，精细地刻画出了一张人类的脸。只是那张脸分不出性别，加上完全由金属构成，那金属圆球构成的眼珠，看起来颇为滑稽。
很快，那金属脸如同是一层透明的膜包裹着金属色的液体一般，起伏出了柔和的凹凸，让那张嘴变得朝下弯成了一道弧线。它在笑，如同在穿过镜头对着Lost笑一般。
接着，那嘴忽然又张开了，已不可思议的幅度扩张着。画面内的J莉香和店员仍未有任何变化，那张嘴却越发地变大了。最后那头也为了迎合不断扩大的口腔般地膨胀了起来，如20世纪流行的漫画夸张手法一般，最后那嘴变得如脸盆般大小，让Lost能看清其中的光滑金属壁，和内部发着金红色光的熔炉。
那“人”将捧在手里的一只白猫快速抱起，扔到了自己口中。
那猫甚至来不及挣扎，便顺着被扩张的“食道”被塞了进去，随即消失在了随着手的取出而开始缩回原状的口腔之中。
Lost将这一段画面截取保留，随即恢复了画面的放松速度。
“我爱猫。”那再度戴上的兜帽下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