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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飘逝在地球的三颗星星
工厂生产了许多张同样大小、形状的白纸，它们在外观上看起来是完全一样的。它们被贩卖到世界各地，被各种各样的人使用，描绘上不同的色彩。孩子在上面画上了天真拙劣的画、学者在上面写下了足以改变世界的草稿、商人用它记录了往来账户……当工厂回收这些纸时，工厂会发现，没有任何一张纸一样了。
它们虽然大部分还是同样的大小和形状，但也不全是了。而且，可以根据它们曾经的不同的用途，可以把它们分成不同的类别。
【飘逝在地球的三颗星星】
杀手超兽 巴拉巴、宇宙斩铁兽 帝诺佐鲁、异生兽 the one、磁力怪兽 安东拉、吸电龙 艾雷王、奇兽眼Q、水怪 加巴、军火商 百特星人、激进黑暗 希波利特星人，登场
【01 签名】
病房是一片绝对洁白的空间，白色的天花板和地板，白色的金属墙壁和白色的门，白色的各种药瓶，白色的绷带和床单，白色的棉被。唯一和这个病房不搭的黑色，却是让这间病房继续保持白色的理由。
即使是四肢被绷带缠着，胸前也糊上了一层绷带和药膏，Lost仍固执地穿着黑色的风衣。将衣袖的纽扣打开而露出双手，将裤子撩起露出小腿，打开胸前的纽扣让被绷带缠绕的胸口暴露出来，他以大字型躺在病床上。
他嘴唇微微弹动着，却没有从中吐出任何一句话来，那如同只是梦中的一种轻微的自然反应。然而他瞪大的如同死鱼一样布满血丝而无情绪却还在转动的眼球却表示着，他是清醒的。
这时刘叔华推门而入。
“作战部伤亡惨重，不得不撤退了。”刘叔华沉着脸说了一句。
“是吗？那些生物兵器没有外出的意思吧？”Lost仍然只是瞪大了眼，或许是在看着天花板，从微微动弹的嘴中飞出了这句话。
“没有。”
“筠都市是一个擂台，一个要挫败人类任何取胜的幻想，让人类彻底认识到它们不可战胜的一个擂台……可人类最终会消亡，它们最终也会消亡，都消亡在了这片宇宙的基本单位的一次次重组和收割之中……”Lost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这片宇宙何尝不是一个擂台，大家都为了各自的欲求而集结到一起，相互战斗，带着虚无的祈求。可无论光明还是黑暗，最后都要走向同一个命运了……我们为何而战？我想不透这个问题，所以也猜不到，你们会来帮助我吗？”
这段自言自语刘叔华没有听得太清，正当他想上前去听得仔细一些的时候，却发现Lost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了。
“刘先生，我们摊牌吧。”Lost一面眨着因为瞪了太久而酸涩的眼睛，一面揉着因为身体行动而被牵扯到的肌肉，不看刘叔华却对刘叔华说着。
“杰诺奥特曼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们收容了他的身体，对他恐怕做了不少检测吧……？还有，”Lost转过头，看着刘叔华的眼睛，笑嘻嘻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现代全套体检也只需要一个小时？每次我做体检都要一整天，参与各种项目，恐怕不是给我的福利吧？”
Lost没有说“谢诺”，而是说的“杰诺奥特曼”。那意味着，此时他和刘叔华对话所用的身份，不是先驱机关调查六科的Lost，而是Ultra-Y——洛斯特奥特曼。
“事到如今了，我们没必要互相隐瞒了。”Lost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神色，语调平缓道：“在筠都市的战斗中，我和杰诺奥特曼都对着宇宙发出了‘签名’，那是我们文明特有的一种表达方式，是寻求附近星系的同伴支援的信号。这时恐怕有我和他的同伴各自朝着地球赶来了。刘先生，你们研究我和谢诺的身体也很久了，我相信你们知道什么样体质的人类和我们契合，我也相信，你们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我猜对了么？”
“我正要告诉你呢。”刘叔华的表情在一秒之内变化了数次，最后他绽放出一幅公事公办的笑容道：“正要和你说呢，他们的日常训练一直在进行，随时可以加入战斗。行动代号为‘六科预备役’。”
调查六科，Lost一人单独的科室。负责解决其他科室无法解决的未知事件，换而言之，是独属于“人间体”的科室。
“六科预备役？”Lost轻笑一声，重复了一遍之后，慢悠悠地说道：“你想多了。它们可不会待在地球……如果有人愿意帮助我的话，我大概也猜得到是谁。那是习惯了宇宙的险恶和浩大，脱离了‘光之国度’成为宇宙游牧民的‘人’，和我不一样，是不可能安于在一个世界长久停留的。”
……
世界乱了。
谢诺一个人走在街上，街上是很冷的。微而凉的寒风吹拂着谢诺的衣袍，让他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在路上一个人走着。街上此时已经无有行人了，因为投放生物兵器的文明解析了现今人类的传媒技术，在各种媒体上传播着Ultra-X和Ultra-Y战败的画面，以及各国赶来增援的先驱机关作战部是如何被那一只只带来末世的巨兽杀退的画面，不断循环播放着。
暴乱在各个城市都在发生。与其说是末日将至，赖以生存的社会即将崩坏，人们在绝望中做出的求生举动，不如说是平时被文明道德压抑在人内心的欲望找到了发泄的理由。
暴乱中发生得最多的是故意杀人、异性或同性强J、公共设施破坏、故意制造交通事故、袭击军警、自杀、公共场合燃放毒品、公共场合群体性行为、大规模武装暴动这几类事件。为了镇压每个城市的暴乱，在这个主要的社会危机是“恶意地外文明介入”的时代被先驱机关替代越发边缘化的军队，再度活跃在各个城市了。
枪战每天都在发生，昨天谢诺曾亲眼看见在地下街市的气体交换口燃放毒品然后群体性行为的团体被军队镇压。沉迷在幻想和本能中组合成了巨大“人团”的人无视了平日里视为死神的枪响，即使受到威胁性攻击而受伤仍浑然不知，最后被一伙戴着防毒面具的军人强行拆开带走。事后的检查结果是，大部分人吸入过高浓度的致幻气体，大脑受损，失去了对现实世界的认知能力了。
想起那远远望上去如一团肉色蠕虫般搅动在一起的人类，谢诺就莫名恶心。这可是文明道德已经高度发达了的时代呀，那些乱交的人，甚至上一秒还是母子、兄妹、素不相识的路人……或许至今仍保持着哺乳类野兽肉体的人类，是无法脱离兽性的，无论如何用文明道德来粉饰自己，也无法改变野兽这一根本属性。
寒风吹动发丝，让谢诺额前不由得有些痒，他抬手拂过额头，方才清醒了下来。交配在拥有两种以上性别的生物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在宇宙中也并不稀奇，毕竟繁殖行为是无法永生的物种存在的必须。为何自己会觉得难以接受？
大概是真正的谢诺那份属于人类的道德在作祟了。但，道德只能是针对一个文明而存在的，是为了让一个文明的社会更加稳定而存在的文化约束而已，不同文明之间无道德。人类的道德怎么能改变奥特曼的看法呢？
这时谢诺看到四个持刀的蒙面男人朝自己走来，那大概是末日的抢劫犯了。也可能是单纯的想要对他人施加暴力，或是有其他什么欲望了。谢诺顶着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四个人走进。
即使不使用框架宇宙的攻击能力，观察者对于人体的运动能力也能将其发挥到极致从而展现出在普通地球人之上的搏斗能力，即使是训练大于普通军人的先驱机关调查员，也不一定是谢诺的对手。更别说是四个看起来只是普通社会人的男人了。
正在谢诺思索着如何出招才不会给这些人造成永久性伤害的时候，谢诺却感觉身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不要动手。”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出头的青年，穿着浅蓝色的绒质变温服。说完这话，他走过谢诺身边，冲着那几个男人亮出了一个物件。
谢诺曾见过那个物件，在宁川和Lost身上都有，那似乎是先驱机关的工作牌一类的身份证明。在社会上是被普遍知晓的，即使大众不知道先驱机关的确切职能，这个工作牌却是为人尽皆知的——拥有调度各政府单位的进行工作的权利，民众们一般称其为“官本本”。
大概是来帮自己的人，不过看来不是调查员——调查员除了Lost之外都是穿着统一的类似风衣的黑色变温服。这么判断之后，谢诺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任由男青年挡在自己身前了。对于那些不是真的有反人类社会成为恐怖分子的勇气的暴徒而言，“官本本”持有者的身份就意味着“不可侵犯”。在每次怪兽灾难过后，参与暴动者只要不是犯下过重的罪行，是不会进行严格追究的，而袭击军警、医护人员、未成年人、“官本本”持有者等人群的人，是会被按照法。
很显然，这几个蒙面男人是希望暴动过后还能回归人类社会的人。他们迟疑片刻，互相望了望，骂着不知道是何种语言的话，如游鱼一般返身回了建筑之间的巷子中，看不见了。
那青年转过身来，看着谢诺道：“你没事吧？”
“托你的福，多谢了。”道完了谢，谢诺心思一动，问这青年道：“你是先驱机关的人对吧？”
虽然不知道青年在先驱机关的职务，但是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出关于Lost的情报。现在不同于以前了，为了保护人类文明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他们二人不得不合作，那被发向宇宙的“签名”，或许就是崩碎这种合作关系的导火索了。但是，就算这次没有发送“签名”，和Lost的合作关系终结也是历史所向，光明和黑暗，是互不相容的两种思维形态。
青年面色一变，仔细地看了谢诺的脸，方才恍然大悟道：“你就是谢诺吧？杰诺奥特曼？”
谢诺心念一惊，莫非先驱机关内已经普遍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看了谢诺的表情，青年不由得挠着头笑了起来，这么笑了片刻，倒是冲散了无人的街上这种严肃的气氛。他笑完方才对谢诺说道：“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东马快斗，因为职务的关系比调查员接触的机密多一点，所以知道你的身份。突然这么说太唐突了吧？抱歉。”
也就是说先驱机关内关于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泄露。谢诺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的身份在先驱机关内真的是被普遍知晓的情报了，那么只怕是先驱机关对自己的态度也有所变化了——恐怕不再是之前的纵容与适量的配合了。
说到这里，东马快斗突然摸着左耳，一言不发了。谢诺注意到，他左耳里放着一个耳机，大约是从中在听着什么吧。这么过了大约三十秒，东马快斗冲谢诺略一点头道：“抱歉，我现在有点工作的事，得失陪了。本来想同你多谈论一下的，看来没时间了。”
说完话的东马快斗，转身在街上跑了起来，他刚跑出去两步，却又停下脚步，转过头冲谢诺喊道：“保护他人的意志，我们也是不输会给奥特曼的！我期待着，和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天！”说完，他转头快步地跑了起来，只留下独自站在原地的谢诺。
保护他人的心情吗？对于被宇宙中的其他文明称为“观察者”的“光之国度”来说，过去为了研究“宇宙中文明兴衰的尺度”而派出大量个体保护弱小文明不被其他文明影响地自由发展，这算是一种文明达到科技尽头后的闲情逸致，或者说是“奥特曼道主义”。但是，在现在不是了。谢诺独然站在萧瑟的风中，抬头看天。从什么时候开始，奥特曼不再是过去那样，单纯地为了研究一个没有实利的课题和保护文明的多样性而战斗了呢？
从“文明兴衰的尺度”被研究出来那一刻开始，“光之国度”才知晓在科技尽头之外还有着怎样的未知，所处的宇宙，是怎样的一个环境。在经历了分裂为“光明”和“黑暗”两种意识形态的历史变革后，“光之国度”决定将研究成果面向所有文明进行公开。凡是能够解析宇宙通用语的文明，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知晓了这一从未被察觉的事实了。于是，整个宇宙中大部分文明也因此分为了“光明”和“黑暗”两派。
尚未得知这一切，仍然自顾自地发展着的人类文明，在谢诺眼中呈现出的是一种可爱的自私，那比宇宙中自称“为了全宇宙的伟大”实则是自私的意识形态要简单太多了，这让谢诺体内杰诺奥特曼的意识对这个文明产生了莫名的留恋情绪。这是谢诺的感情，也是杰诺奥特曼的感情，单纯的人类或是单纯的奥特曼是无法理解的。
这片净土还能存在多久呢？谢诺叹了口气，摇晃着身子走了起来。
宇宙的大环境已经变了，这时各个文明之间的交流前所未有的多的时代，也是每一个时间基本单位过去的同时都会有无数文明灭绝的时代。为了各自的目的保护弱小文明的奥特曼，也没有过多的人力用于支援，支援他人，就意味着置自己所保护的文明于不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