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听我说完”
完全无视了对面剑拔弩张的气势，张牧云摇了摇头。直到利维坦胸口剧烈起伏数次，最终又坐回沙发上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你应该明白。我不会背叛自己的爱人。更何况小瑶年纪还小，只是把亲情与爱情混杂在了一起。”
“少来，又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哪来的亲情？”
对于张牧云的说辞，利维坦直接是嗤之以鼻。
“并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关系才能诞生亲情。相处许久的恋人，爱情也会逐渐转化为亲情。小瑶身世坎坷，但表现的却非常乐观坚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对她有敬佩，有爱怜。是认真的想要好好照顾她帮助她。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份感情与男女之爱无关。”
“啧，怎么那么麻烦。”
微微侧过脑袋，利维坦一咋舌道。但旋即又用小拳头砸在大理石茶几上，恶狠狠的瞪向男子。
“少废话，你道理再多我也不管。想让我停止毁灭人类，就必须答应娶小瑶！”
“够了！”
这声大喊是从利维坦口中叫出。张牧云一愣，随即发现眼前的少女无论神态还是气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着眼角隐约噙着泪花的少女，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小瑶？”
“哥……”
面对张牧云的目光，小萝莉明显有些畏缩的向后坐了坐。一直到靠在沙发背上，把双腿抱在怀里缩成了一团。
“对，对不起。”
“没关系，小瑶并不需要道歉。这一切都是利维坦所为，和你没关系。”
“不，不能这么说。虽然很害怕，但我能身体里的那个人是真的在为我着想。”
把脑袋埋在双膝之间，程月瑶眼角隐约闪着泪光。
“总之，刚刚她所说的都和我无关。是她非要误解我的意思。”
“啊哈哈，我想也是。小瑶是我的妹妹，才不会有那种鬼畜的想法。更何况以小瑶的性格，连一只小狗都不忍心伤害，又怎会想要毁灭人类？”
“……不，我的确很讨厌人类这种生物。讨厌到了想要让他们全部灭绝的程度。”
阴郁的气氛突然自程月瑶身上散发，浓烈到犹如利维坦所释放出的迷雾。感受到她的愤怒与绝望，张牧云的心也突的往下一沉。
“怎么会”
“我知道哥对我很好，甚至比不少亲哥哥更好。但我还是恨，恨把我抛弃的亲生父母，恨把我当做实验工具的养父母，恨让我每天都生活在死亡阴影下的这具身体。”
听着程月瑶咬着牙吐出的话语，张牧云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虽然小瑶一直在他面前表现的乐观活泼，但她内心的凄苦自己并没能好好重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是绝症还是家人给她带来的痛苦都不断在心头累积。这份从悲伤中诞生的痛苦，绝不是自己三天两头能够抹平的。
“……对不起”
“哥”
眨了眨大眼睛，程月瑶惊讶的看着突然低头向自己道歉的张牧云。
“是我忽视了小瑶的感受。只想着陪你玩玩，帮你解决下家里的问题就算完成了任务。但这样唯一得到满足的，只是我自己的傲慢。”
“不，哥你没做错什么。”
“听我说完”
打断了有些慌乱摇手的小小少女，张牧云看向她的双眸中满是坚定。
“我不奢求小瑶你能立刻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我希望小瑶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获得幸福的机会。”
仿佛受到了冲击，小瑶又一次手捂着胸口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双腿交叠摩擦了一下，神色变得十分纠结。
“我，想答应哥，可是……”
“不要听他的蛊惑！”
突然从程月瑶身上冒出一团幻影，虽然只有上半身，但模样却与她相同。眉宇间甚是凶恶。明显就是利维坦的迷雾化身。
趴在少女肩头，利维坦的幻影急切的摇了摇程月瑶胳膊道。
“小瑶，我可以感受到你，你也同样可以感受到我。我们彼此才拥有最牢固的羁绊。所以相信我，除非这个男人愿意给你一生的期许，否则绝不要对他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可是”
“小瑶，遵从你的本心。不要受到利维坦的蛊惑。她是嫉妒之原罪，根本就不了解我们人类的羁绊。”
两边相左的意见让少女有些凌乱，看看张牧云又看看利维坦，她轻轻咬住了自己下唇。
“我觉得利维坦说的没错。”
“呃”
第一次遭受来自程月瑶的正面对抗，张牧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小瑶，你……”
“哥你现在的确对我很好。但男人是种喜新厌旧的生物也是事实。现在的母亲在刚接我回家时，也曾对我很好。”
“哼哼，对吧。我就知道小瑶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得意的微微扬起脑袋，利维坦旋即又凶相毕露的看向张牧云。
“选吧。想要拯救你的种族，就必须给小瑶一生的承诺把她娶回家。”
“但，但小瑶也不会答应啊。小瑶可是我的妹妹。”
“我，我没意见。”
微微侧过头，程月瑶脸上的绯红之色又给了张牧云第二次冲击。不是刚刚还说都是误解么？怎么突然就老母鸡变鸭了？
“……小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
从张牧云低沉的嗓音里感受到了认真，程月瑶也回过头来看着他。虽然面色微微泛红，但眼中的同样闪烁着坚定。
“虽然哥觉得我年纪还小，但正因为我经历了那么多，心智比同龄人都来的成熟。善与恶，爱与恨我分的很清楚。对于哥，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想要和哥永远在一起。”
“兄妹也一样能在一起啊。”
“不一样，若我嫁人了。或者哥娶了嫂子，我们就是两家人。绝不可能还会亲密无间。”
注意到了程月瑶正不断揉搓着的裙角，张牧云突然瞥了眼始终保持沉默的别西卜。
两人又是何等相似？对于现在的关系无法满足，希望得到更多的羁绊。但追溯到根本还是源于自卑。别西卜觉得自己是非人的异类，而她……
站起身，张牧云走到程月瑶面前。无视了旁边张牙舞爪的利维坦，他突然弯下腰用力把小小的少女拥入怀中。
“小瑶，听我说。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即使夫妻也可能有变心的那一天。但至少在此刻，我对小瑶是真心的，真心想要小瑶作为我的妹妹快乐健康的成长。至于将来，我想要小瑶和我一起怀抱中希望去等待。毕竟，我就是没有放弃希望才一步步来到小瑶的面前。能再次感觉到小瑶的体温，小瑶的呼吸，真的是太好了……”
……
又是这种感觉，少女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仿佛是一轮巨大的太阳，在他的光与热之下，自己心中的阴霾都如同冰雪般消融殆尽。
缓缓闭上双眼，把脑袋靠在男子肩头。闻着鼻子里熟悉的气息，程月瑶从喉间挤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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