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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张牧云已经无暇理会她的嘲讽。身体被寸寸切片的痛苦远非常人所能承担。他甚至产生幻觉，身边正有无数个自己的幻影在紧紧盯着他。
或嬉笑，或嘲讽，或愤怒，或惶恐
每个“张牧云”脸上神态不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同。明明知道不可能，这些幻影却给了他无比的真实感。就好像这些幻影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难道这就是分裂出来的多重人格？
抱着仿佛要炸裂开来的头颅，张牧云眉头紧锁脑门上汗如雨下。
下一秒，一道银白色的光辉迅速从他腰间窜过带起大片血肉。随着海水泛红，四周的变异生物闻到血腥味疯狂涌了上来。
都说人在面临着最后一刻时时间会变得缓慢，过往的人生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回放。张牧云此刻真的有了这种感觉。
小时候在山村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和蒋建国到处瞎捣乱。大学来到城里，初遇苏欣悦时心中的惊艳，秋千下美人含泪的疼惜……
直到获得戒指那天，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仅仅一个小人物，一个普通大学生却承受了拯救人类未来的重担。怀着忐忑甚至是必死的心情，他来到图书馆，遇到了月下高歌的精灵。
虽然他可以肯定苏欣悦才是自己一生挚爱。但不知为何，此刻他脑中最清晰的却是银发少女的容颜。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初遇时的敌对，少女内心的挣扎，对自己的感情，以及……
如果她还醒着，还在自己身边该多好？只要有别西卜在身边，张牧云就有信心与“世界”为敌！
“别西卜”
呢喃着吐出这个名字，张牧云被正面袭来的一张血盆大口迎面吞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他直接葬身鲨腹之中。
“呼，以人类来说有够麻烦的。不过这样一来，小瑶你的愿望总算可以实现了。”
看着下面不断翻腾的血红色海水，利维坦踏在浪上轻吐兰芳道。但紧接着她又面色一怔，缓缓摸了摸眼角下方。把手移到面前，看着掌心逐渐凝结的珍珠愣住了。
“你……哭了？明明他背叛了你的信任，想要为了世界把你给牺牲掉，你却还愿意为了他而哭泣？小瑶，你的愿望不正是让这个虚伪而冷漠的世界彻底终结么？”
嘭！
突然汹涌而出的海浪打断了她的思绪。一挑眉梢，利维坦冷漠的目光投向下方海面。
在那里，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正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怀中残缺不全的人体。而四周则散落着无数巨兽的身体碎块。
“牧云……”
缓缓吐出心中朝思暮想的名字，别西卜眼角泛出一抹泪花却又迅速被她摇头甩掉。双目一凝，她手掌在男子身上扫过的瞬间覆盖住一层冰霜。冰霜越积越厚，直到化为一具冰棺将男子封在其中。
只要冷冻住，保存好生命特征，之后总会有办法让他恢复。
暂且撇开心中的这块大石，别西卜突然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利维坦。
“利维坦！！”
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名字，足以说明别西卜此刻的愤怒。而她也确实有理由愤怒。之前就是因为利维坦的魅惑让她因为嫉妒而疯狂，现在又把张牧云伤的如此之深。
“愤怒么？得了吧，你又不是萨麦尔。”
即使被别西卜的银瞳死死盯住，利维坦却毫不在意的一摊手。
“我所做的只是让你认清你心中所想，让你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最终做出决定的还是你自己。更何况我们是原罪劫，和人类呆一起待久，脑袋都迷糊了么？”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以看出别西卜此刻有多么激动。本以为让她激动下就完了，但随着周围空气的剧烈震荡，利维坦逐渐察觉到不对。
“呵，想为你的小宠物报仇么？无所谓，身处沿海，这里可是我的主场！”
随着她的话语，海水向银发少女的方向汹涌而来。别西卜也丝毫不客气，张开小嘴来多少吸多少。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鲸吞着涌来的海水。
如此一来，场中便出现了奇妙的僵持画面。现在就看是身为海怪的利维坦先力竭，还是身为暴食的别西卜先被灌满。
原本很有自信的利维坦随着时间推移，脸上神色也逐渐变得怪异。虽然同为原罪劫，但她对于其他原罪劫的能力也只了解个大概。
按道理，别西卜身体也有个容纳极限。无尽的海水绝不是她能够存得下的。可看她吸了这么久却连一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利维坦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突然别西卜小嘴一合，任由海浪不断地在自己身上冲刷。上方的利维坦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笑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别西卜抢先张开小嘴，耀眼的光束从其中射出瞬间笼罩在利维坦身上。
轰！
仿佛贯穿天地的终末之光，巨大的光柱饱含着毁灭性能量将嫉妒之原罪包裹在内。连惊讶的时间都没给她，利维坦便感觉到身体存在不断在光柱中被消融。
这……这不是路西法的招数么？！
来不及多想，察觉到危险的利维坦身体迅速化为雾气没入下方汪洋之中。
合上小嘴，别西卜也毫不犹豫的托起冰棺乘风踏浪向着波士顿城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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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双眼，目光所及是医院熟悉的纯白天花板。视线稍稍向旁边移动，苏欣悦熟悉的睡颜正趴在自己咫尺之遥。
自己……还活着？
刹那间热泪盈眶，劫后余生的喜悦迅速充斥心田。随后张牧云却面色一僵，失去意识前最后看的的画面在脑中闪过。那抹银色的身影……别西卜？
不，不可能是别西卜。先不说别西卜还在昏迷，跨越如此远距离来到自己身边本就是不可能。
才察觉到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罩着。想要伸手将其拿下，却发现手臂被固定住连一寸都动不了。
唔……唔
他的挣扎总算惊动了旁边的苏欣悦。眉头轻轻一颦，睫毛颤动了几下，少女悠悠转醒。在看见男友圆瞪的双眼后，她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色。
“牧云，你醒了？！”
废话，我不是醒了难道还是变鬼了？翻了个白眼，他用眼神示意苏欣悦自己胳膊的位置。却换来女友抱歉的目光。
“关于这个……”
砰~
病房大门被用力推开，一个瘦削的白人男子边把玩着手中硬币边走进门来。在病床前站定，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张牧云。
“张牧云先生，我以涉嫌恐怖袭击的罪名将你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