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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了五天后，疑似食物中毒的老太太醒了过来。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围在床前，欣喜的抹眼泪。老太太躺在床上，除了偶尔忍不住呻吟外，脸上却出奇的沉默。
说起这家人，是鲁城典型的低保户。他家老大姚文龙38岁，离异无子。老二姚文虎35岁，有癫痫，一直未婚。老三姚文豹32岁，也是因为家穷的原因没有结婚。老幺是女儿姚文凤，29岁，去年因为电梯事故，轿厢从7楼掉到-2层，姚文凤脊椎爆裂重伤，如今成了高位截瘫病人，只能靠着轮椅行走。再后来，老公和她离了婚，孩子也跟着前夫走了。
本来就极其困难的家庭，如今老太太又摊上这个事情。一家人觉得天都要塌了。
老太太脱离危险，无论儿女都是高兴的。可转眼想来，高昂的治疗费会让他们这个更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姚家是做豆腐出身，三里五村都有名，几年前生活条件还好。自从老头谢世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接下来，是医生例行查房。三个儿子例行询问母亲的病情。
同时，三天两头往警察局跑，看看餐厅的定性是什么。到时候估计少不了打官司要赔偿。没有钱都是浮云。三个儿子都非常上心。听说那家餐厅的老板，家里挺有钱的。到时候得多要点赔偿才行。要不然这以后的日子真没法过了。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老大打算要到赔偿后再说个媳妇。老二想把癫痫治好，把豆腐坊关了，找个正常工作上班。而老三却盘算着好容易找了个女朋友，一定要买个房子才行。至于老幺姚文凤，她就想雇个保姆，照顾母亲和自己。想法最简单。
医生查完房后，老大老二打算让老三和老幺在这儿照顾老妈，他俩再去警察局打听打听，看看查案子的警察怎么说。
没想到刚准备离开，一个警察，一男一女，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三个儿子还没说话，那为首的中年警察开口道：“麻烦你们几个先出去，我们有话问老太太。”
老大姚文龙不干了，嚷嚷道：“我妈才醒了，医生让多休息，你们不去审问那个餐厅老板，找我妈干什么？”
中年警察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例行问话，请你们多多配合我们工作。”
老大还想说什么，被老二和老三拉着出去。老幺姚文凤控着轮椅，吃力的往外走。心善的女警察，看起来是个文书，搭了把手推她出去。
女警察再回来时，中年人警察已经坐在床沿上，和老太太对话了。
“大妈请问您的姓名。”
“赵秀娟。”
“年龄。”
“60岁。”
“家庭住址。”
“历山区文化路189号5弄13号院。”
中年警察刷刷的在笔记本上记着。写完后抬头，“您生日那天去餐厅的时候是几点？”
“大约在10点左右。”
“10点以前在什么地方。”
老太太沉默。
中年警察看过来。
老太太迟疑了片刻，“在家，等孩子们过来一块去餐厅给我过生日。”
中年警察叹了口气，“大妈，我实话给您说吧，有人证明你早上7点时候出门，7点30分去了街道卫生所输液。直到9点半才回家。”
老太太嘴唇动了动，咳嗽道：“是去了卫生所。不过你们问话为什么抓住这些细节问个没完没了？我想应该和我食物中毒没关系吧。”
中年警察笑了笑，用签字笔戳了戳帽檐，开口道：“好吧，那咱们就说餐厅。你过生日时在刘家餐厅点的餐费大概是多少？”
老太太赵秀娟艰难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没有吃完所以不知道价格是多少。”
中年警察还没开口，旁边的女警察插嘴道：“我们已经调查过，经过餐厅服务员证实，你们是点的帝王宴系列十八道全餐，一共9197块钱。”
赵秀娟脸色一白，没吭声。
中年警察又叹了口气，貌似今天这会儿叹气的次数比上个礼拜七天的时候都多。
“您的家庭条件我们走访过。据说日子很困难。而刘家餐厅作为鲁城知名的奢侈餐馆消费场所，最低的餐费都是1000块钱打底的。”
赵秀娟一阵慌乱，嘶哑着嗓子分辩道：“钱是几个亲戚凑的，打算热热闹闹的给我过个60岁整生日。其实我老婆子哪有钱撒。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我这老婆子好命苦，呜呜……”
说着说着，老太太开始抹眼泪，渐渐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听到哭声，门外的三个儿子涌了进来，坚决要求三个警察中断问话。听到消息的护士长也赶来，委婉的劝说病人身体比较弱，不能太过大喜大悲。
三个警察无奈的走出病房。
年轻的女警察愤愤不平的道：“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怎么瞎话张嘴就来，真是什么人都有。”
中年警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现在这个案子，网络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老太太，领导也很难做。还有一些说风凉话的网友们嚷嚷，说什么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引导社会舆论，平息群众怨言，哪怕是有人受点委屈，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听他们胡说八道还不得过错了年啊，此风断不可长。”年轻女警察柳眉倒竖，“我们追求的是事实真相。而不是遮遮掩掩的糊弄人。”
“我也想啊。”中年警察摊手道：“你不是不知道，昨天我们官微刚刚透漏了点风向，差点没被网友们喷死。”
“公道自在人心。网上那些水军全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键盘侠，老是瞻前顾后的还做不做事啦？”女警察犹自气鼓鼓的。“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呀？”
“唉。”中年警察把笔记本放入随身的包中，“去文化宾馆，我们联系了餐厅的老板。”
年轻的女警察顿时高兴起来。手舞足蹈的道：“那刘家做的菜可好吃啦，我最喜欢他的红豆百合，那味道，啧啧……”转而又蹙眉郁闷道：“可惜餐厅开不成啦，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吃到。”
中年警察哈哈大笑，看了看手表道：“那感情好啊，也快中午了，要不咱让他给做点吃，跟着我这个中年大叔出来办案，要是让我们警局的警花受委屈，局中的小伙子们还不得把我埋怨死。”
年轻的女警察嗔怪跺脚，“我就说说罢了，你咋这么认真捏。人家都满脑子官司缠身了，哪能不知道好歹的再麻烦别人。”
“不麻烦不麻烦，”中年警察笑着道：“要是知道你操心劳累的替他洗清冤屈，他指不定多感激呢。吃他个红豆百合算什么。”
女警察眨了眨眼，笑嘻嘻的点头，“说的也是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