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赶到二院时，孙振平已经在急救室里了。脚腕上挂着吊瓶，整个人昏迷不醒，只有几个热心的邻居在一旁急的团团转。
孙振平孑然一身，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我师父得了什么病？”刘家跑的气喘吁吁，三步并作两步。
“你是病人家属吗？”一个戴着口罩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问。
“我是！”
医生说：“初步判断是血压升高导致脑溢血，具体要做脑CT后才能知道。”
刘家整个人呆住了，脑溢血。怎么会这样？
“你先把费用交一下吧。”医生继续道：“我们也好安排检查……”
“好。”刘家失魂落魄的去了一层大厅缴费处。
排队的人很多。
刘家几乎是一步一挪。
他的卡里有两万块，这是一月多来的纯收入，本来打算给父母个惊喜。如今他倒担心钱不够用。他知道，脑溢血是大病。具体能花多少钱治好，他心里压根就没底。
“押多少！”
“两万都押上吧……”
“好的，请稍等……”
拿了交费单子，医生开始安排吩咐刘家推着病人去做脑CT。拍完了片子后具体要到下午才能出来结果。如今，只能回到病房打着吊瓶等待。
靠在医院的墙上，刘家心慌的脸色蜡黄。
“小刘，不用担心。你师父平时身体挺好的，应该没有大问题。”邻居刘大爷劝慰。
“是啊小刘，放心吧，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师父摊上你这个徒弟，也算是积来的福气，一定会逢凶化吉的。”王老太是亲眼看着刘家毫不犹豫的拿出银行卡交了费，现在这个社会，也就亲生子女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对刘家的印象极好。
“嗯，”刘家机械的点头。
这时候，电话响起，是焦龙恩。
他犹豫了片刻，出了病房，“喂，焦老师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焦龙恩洪亮的声音，“哈哈哈，刘老板啊，等会我过去吃饭哈，多加一个酸辣白菜，我提前和你说一声！”
“对不起了焦老师，我有事出来了，恐怕这几天没法开业了。请您见谅。”刘家沙哑着嗓音，话语中充满歉意。
“是这样啊。”焦龙恩惋惜的犹豫着，“有什么事儿吗？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开口哈。”
“谢谢您了焦老师。不用了。”刘家扣了电话，直直的眼神，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约莫一小时，刚刚给孙振平换了输液瓶，他的电话再次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刘家出了病房压低声音询问。
“是刘家吗？我是董青……”
“谁？哦，你好！”刘家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董青是王婷的舍友兼同班同学。
董青的的声音带着焦急，“你的餐厅被几个小皮孩子砸了，王婷也挨了打，现在都在历山派出所，你能来一趟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
刘家现在的心情简直要日了狗……
餐厅肯定是杀马特黄毛赵小亮砸的。只是连累了王婷挨打，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歉意。如果不是师父现在这样，他绝对会立刻赶过去。
餐厅倒无所谓，充其量几千块钱的东西。砸了就砸了。他狠狠压压心里的火气，现在不是找赵小亮算账的时候，毕竟自己这儿的事情更重要。
略一犹豫，对董青道：“我在二院呢，有亲人病了。我尽量吧……”
“好吧。”话筒那边的董青极为失望。自己同学为了他的餐厅挨打，店主居然不露面，这个人太不懂事儿了。
那边挂了电话，刘家心里更乱。病房里，几个邻居都是年龄大的老人，关系毕竟没有那么近，年纪大了精力也不行。肯定不能陪床的。至于王婷那边，只能是抱歉了。
沉默了片刻，刘家突然触到裤兜里一张名片。这是上段时间王剑劝说他合伙做生意不成，特意留下的联系名片，让他如果反悔就打电话。
这小子虽然好色了点，现在让他出面估计比自己要靠谱。
摸出名片刘家拨号打了过去。
“喂，你是哪位。”王剑的声音依旧那么贱，隐隐还有其他女孩子的笑声。
“我是刘家。”
“哎哟喂，刘老板，你不会是想通了吧。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王剑欣喜不已的在那头大声嚷嚷。
“不是这件事。”刘家打住对方的话头，“王婷在我餐厅被人打了，现在历山派出所，我在外面有事过不去。如果你有空就过去一趟。”
话语未落，那头传来王剑惊呼，接着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怒骂，敢动自己心中的女神，不要命的小崽子一定给他好看。
嘟嘟嘟……
盲音响起。那头电话挂了。
好容易熬到下午。脑CT的片子到手。
脑科科室。
刘家坐在医生的对面，看着对方拿着片子在上下的打量细看。
他如坐针毡，好像是等待判刑的嫌疑人。
刘家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
医生脸色看不出悲喜，斟酌着话说，“出血量不算大，但是出血点比较棘手……”
“你看哈，”医生拿着片子比划。“从片子上来看，出血点已经止住了，但部位是在脑干附近。无法手术。”他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只能保守治疗！”
“怎么个保守治疗？”刘家迫不及待的问。
“输液，采用降压和降脑水肿药物交叉治疗，看看能不能把血块化掉……这个你放心，病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有很大的痊愈希望……”
“好，好，谢谢医生……”刘家都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了。
他出了科室，才发现自己背上都湿透了。按照医生的说法，病人应该三两天内就会苏醒。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夜了。邻居们因为扛不住劳累，纷纷劝慰一番告辞，刘家草草吃了点饭，倚靠着走廊的椅子上发呆。
孙振平已经转到ICU病房，全身插着各种管子，昏迷不醒。
电话响起。
是老妈打来的。
“妈……”喊了一声，刘家的鼻子有些发酸。强忍住叫了一声。
“小家，都9点了怎么还不回家啊。”
“有点事啊妈，今晚上可能不回去了，在我同学家住下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只能撒谎了。
“那行。早点睡吧，别熬夜……”
“好的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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