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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口？”卢冰差点笑出声来，他这个专业刑侦竭尽全力都没找出来的东西，靠徐无用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读几页基本情报就能找出来了？
“啊，可能是我说的太夸张了，突破口倒算不上完全是，但至少是一个可以着重关注的方向，能借用您的电脑看一下吗？”徐无用也发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似乎有些不自量力了，连忙纠正道。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什么。”卢冰爽快地让开了位子，脸上明显带着看笑话的表情。
“嗯，ILF成立以来的犯案频率表……截取掉黑潮组织独立前后的时间段……啊，果然如此！”徐无用坐到电脑前调出了他需要的资料，屏幕上的图表跟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自言自语说什么呢？”卢冰凑过开看看那张图表，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看，这两段曲线表分别是黑潮独立之前和黑潮独立之后ILF的犯案频率，虽说整体数量上因为ILF成员的增减有很大变化，但黑潮独立之前与独立之后的三年内趋势都相当平稳，然而就在近一年前……密度忽然便变大了！”徐无用摆出两根指头顺着上下两张图的波动走下去，最后手指停在了下面那张图代表大约一年之前的时间段上，因为正是在这个时间段上两张本该保持大致一致的图表出现了明确的区别。
“统计学？那种无聊的数字游戏有什么用。”卢冰对徐无用这所谓的新发现很不以为然，犯罪统计学在本世纪二十年代时曾经颇受到警方重视并作为应对组织性犯罪的手段被推广，然而很快统计学家们就发现他们在经济学上十有九中的大数据分析放在犯罪学层面上变得跟占卜一样效果糟糕，卢冰作为一个喜欢依靠现场证据和破案直觉的行动派警探对那些坐办公室的家伙相当看不起。
“在应对个人犯罪上统计学确实无能为力，不过ILF是个结构相当精密的组织，而且还是个有着自己明确蓝图的组织。”徐无用闻言摇摇头，“刨除黑潮分裂那段无法作为采样数据的特殊时期，单看图表您就应该能看得出来ILF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频率来推进他们的计划，我们并不知道他们这个计划的最终阶段是什么，但我们很清楚他们，或者应该说是他们的掌门人辛海玲给组织设定的最终目的。”
“哼，向全人类公开潜梦技术的存在么，愚蠢。”卢冰撇撇嘴。
“愚蠢还是睿智要看个人理解，至少这不是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目标，她和她的组织要对抗的是全世界的国家政府，差池一步提前暴露了最终阶段便是满盘皆输，为此他们甚至不惜让组织内部不稳定的那个部分分离出去也要保证行动步调一致，长官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徐无用没去搭理卢冰向辛海玲个人释放出的敌意，而是继续讲注意力放在了讲解自己当前的推论上。
“理论上没有错误，可也只是你的个人推断而已，我不觉得他们有实际办法可以绕开国家政府让全人类去承认潜梦技术的存在。”卢冰如此固执的理由徐无用不得而知，他就是全力反对辛海玲的理想，不管是在实现层面上还是理论层面上。
“长官，您掌握的情报要比我多得多，在您看来ILF和DDD比起来哪个对潜梦技术的研发能力比较强？”卢冰的固执让徐无用无声叹口气，他反问道。
“这个嘛……大概是ILF吧，技术的创始人在他们那边，很多局限于道德和法律我们DDD无法去实践的实验他们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实行。我不觉得DDD在技术层面上会高过ILF，实际吕清兰那个案子里你也见识到了，ILF手头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技术，而DDD这边对潜梦技术的进一步研发在辛海玲带着她的研发小组叛逃之后就基本瘫痪了，我们的技术状态还维持在当时那个水平上没什么变化。”好在卢冰向来是就事论事，摆在眼前的现实他不会去否定。
“所以咯，我们并不知道潜梦技术继续走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就下结论说他们做不到实在是为时尚早。”徐无用耸耸肩膀，“那么接着说这两张图表，一年前这个时间点就变得很关键，您觉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ILF突然放弃哪怕是黑潮分裂事件都没能让他们放弃固有步调，突然就变得激进起来了？”
“大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预定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必须加紧准备才能实行的末期步骤，另一种是他们内部出现了比黑潮那时候更加严峻以至于动摇了组织根本路线的状况。”顺着徐无用的分析，卢冰将它延展了下去。
“我希望不是前一种，但若有幸是后一种的话，这个状况到底是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徐无用笑道。
“辛海玲身上的绝症。”卢冰可是个绝顶聪明人，一点就通。
“主导路线的领导人时日无多，对于一个单纯靠理想和领导个人魅力团结起来的组织算最大级别的灾难了，弄不好整个组织都会因此而解体，为此他们不得不加紧步骤绝对说得通。”徐无用点点头，“不过现在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ILF弄到了能够给辛海玲延命的手段，加速实施计划的紧迫性就消失了，为了避免忙中出错，理论上ILF应该给组织的活动频率踩一脚刹车免得阴沟翻船才对。”
“所以？”看眼神卢冰好像想通了点什么，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而是由着徐无用继续说下去。
“所以接下来的数周到一个月内就是判断ILF现状的最好机会，若是他们依然继续现在的行动步调，就证明长官您刚才的第一项猜测命中，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新闻。若是近期内ILF的活动趋势和缓了，就证明一年来ILF的行动频繁化完全是由辛海玲的健康状况导致，她的蓝图还远没有完成。”根本没注意到卢冰眼色的徐无用接着说道。
“嗯，这个分析很不错，逻辑上也说得通，然而对我们现在的追查又有什么用处呢？”耐心听完了徐无用的全套分析，卢冰再次变回了他那张雷打不动的扑克脸问。
“我觉得多少有些用处，比如帮助我们确定以哪些案件作为调查重点。刚才我说了忙中容易出乱子，若是第二条猜测中了，对行事谨慎的ILF来讲他们‘最忙’的时段就是今年年初的这几个月。当时辛海玲的病情已经暴露，不但会影响她个人的判断力，而且能不能获得可靠的治疗手段完全是未知数，情理中ILF在这一时段的行动准备应该是最粗糙的，对罪案线索的掩盖能力会减小，若我们能在这一段时间的案例上重新着手，说不好还能有些以前遗漏掉的意外收获。”这个问题没能难住徐无用，早就想到这里的他侃侃而谈道。
“翻旧案呐……”卢冰沉吟了片刻，“我还是觉得你的判断更像在撞大运。”
“总比现在大海捞针强不是么？”徐无用笑容以对。
“哈，你小子长能耐了啊，居然有胆子讽刺我了。”听得出来徐无用所谓的大海捞针指的就是现在的他，卢冰冷笑道。
“过奖过奖，人总是要往前进嘛。”徐无用笑得更无赖了。
“谁也没夸你。”卢冰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不是那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人，既然你小子能掰出道理来试一试也未尝不可，总在这个办公室里憋着又不能带来进展。”
“那么……”听得卢冰话锋一转，徐无用眼中现出了希望。
“就照你说的试试看吧，你去做好出远门的准备，我对我处理过的案子有信心，所以我们要查别人的案子看看。”卢冰朝他点点头，决定了接下来的调查计划。
